张骁的目光却越过了她,死死盯向冰壁下方,那片被厚达数十米的纯净冰川覆盖的区域——那里,隐隐透出一个庞然巨物的模糊轮廓,正是他们之前发现的那头史前猛犸象的冰封之地!
“看
只见那巨大而模糊的猛犸象轮廓头部,那本该是眼睛的位置,一点粘稠、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液体,正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从坚不可摧的万载玄冰内部渗透出来!
一滴。
两滴。
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有生命的墨汁,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蜿蜒、凝聚。它并不流淌,更像是在吞噬着接触到的冰面,留下极其细微的蚀痕。这黑色在纯白的冰雪世界里,显得如此突兀、诡异,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洪荒之前的死寂与不祥。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都为之凝滞。时间仿佛被冻结,只剩下那两行缓慢延伸的、触目惊心的黑痕。
“老天爷……”陈青梧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冻得发青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支幽蓝的骨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笛末端,刚才被她无意按压的地方,几个微小的螺旋纹路正散发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蓝光,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与下方渗出的黑液形成一种无声而邪异的呼应。“这东西……是钥匙?还是……开关?”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更深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
张骁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卸岭力士对危险的直觉像拉满的弓弦。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穿透愈发狂暴的风雪,扫视着下方冰原。那些雇佣兵的身影在风雪中时隐时现,雪地摩托的引擎声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狂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加速朝着冰壁下方猛犸象轮廓所在的位置冲来!显然,刚才那诡异的低频共鸣和冰壁的震颤,同样惊动了他们。
“麻烦大了。”张骁的声音沉得如同脚下的万载玄冰,眼神凝重如铁,“这帮孙子被惊动了,正往这边扑!对不是什么好兆头。青梧,这笛子收好,别再碰那些孔洞!我们得下去,抢在他们前面弄清楚那黑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陆子铭那家伙要是在就好了,这玩意儿八成得靠他化验!”
陈青梧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那支散发着不祥蓝光的骨笛小心翼翼地插进自己防寒服最内侧的口袋。隔着厚厚的衣物,似乎仍能感觉到它那诡异的脉动和残留的冰冷触感。“这东西……比摸金校尉祖训里记载的任何一件‘阴器’都邪门。”她低声说,眼神却迅速恢复了考古学者特有的犀利与冷静,“更糟的东西。张骁,我绳子固定好了,你先下!我断后!得抢在那些‘科考队’把这里炸上天之前!”
张骁一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一蹬冰壁,解开腰间的快挂,整个人如同挣脱束缚的苍鹰,顺着固定在冰锥上的主绳急速滑降!身影在呼啸的风雪中划出一道利落的轨迹,直扑下方那片正渗出诡异黑液、埋藏着史前巨兽的冰川。风雪卷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仿佛为他无畏的冲锋擂响战鼓。
陈青梧最后看了一眼那具敞开的萨满悬棺,干枯的面容在幽蓝冰晶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神秘莫测。她不再迟疑,利落地解开绳索装置,紧随张骁之后,沿着冰壁滑降而下。幽蓝的骨笛紧贴着她的胸口,如同揣着一块来自幽冥的寒冰。下方,那两行蜿蜒的、吞噬着冰层的浓稠黑液,在风雪中无声地等待着。远处,雪地摩托的轰鸣如同死神的狞笑,正撕裂风雪,越来越近。
冰崖之下,阴影笼罩,危机四伏,而冰封万年的猛犸,那渗出的漆黑之泪,仿佛正悄然揭开一个沉睡在时间尘埃下的、远比盗墓者更恐怖的远古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