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金一趟倒是没大加责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临走时撂下一句“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便没再多说什么。这态度,反倒让方卫国觉得,老头子似乎并不反对他和金枝交往。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金枝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一会儿在他腰上掐一下,一会儿又像小猫似的挠几下。
“卫国,等以后你钱再多点,咱们买辆小轿车吧?”金枝把嘴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那样咱们出去玩就方便了,还能在车里睡觉呢。”
方卫国差点没把车把给捏歪了。我的小姑奶奶,这可是六十年代!小轿车那是部级领导的座驾,私人拥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丫头,说话真是鲁莽得可以。
他更深知自己的情况,这些钱,他都得悄悄放进自己的秘密空间里,连银行都不敢存。万一哪天被人审查,查出这笔巨款的来路,再赶上后面那场浩劫,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沉下脸,低声说道:“金枝,以后这种话少说!小心祸从口出!”
金枝被他突然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委屈地嘟囔道:“我就随口一说嘛……”
“随口说也不行!”方卫G国再次强调,“记住了,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金枝不敢再犟嘴,却又换了个话题,在他耳边用更小的声音,一会儿叫声“姐夫”,一会儿又叫声“老公”,变着花样地撩拨他。
方卫国被她叫得浑身燥热,皱着眉警告道:“别瞎叫!我跟你姐那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知道啦。”金枝嘴上乖巧地答应着,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却满是狡黠和大胆。
自行车“叮铃铃”地停在了全聚德的门口。
方卫国刚锁好车,一回头,就发现金枝像是变了个人。她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跟方卫国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文静和矜持,见到他看过来,还腼腆地喊了一声:“卫国哥。”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乖巧懂事的邻家小妹妹,哪里还有刚才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半点野性和放肆。
酒桌上撤下来,人还没从酒精的熏蒸中完全清醒。轧钢厂副厂长李怀德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混着浓重的酒气。
李怀德挺着个将军肚,满面红光地靠在椅子上,打着悠长的酒嗝儿,一指方卫国,大着舌头夸赞道:“卫国啊……嘿!今儿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帮我挡着那几杯,我这老胳膊老腿,怕是得横着进医院了!”
他说着,又自顾自地揉了揉发胀的胃,愁眉苦脸地继续道:“不行了,这身子骨,真是一天不如一天。最近老打嗝,喝点酒这胃里就跟火烧似的。唉,估摸着是年轻时候,让酒色给掏空了。”
一旁的后勤部陈主任也喝得不少,连连附和:“可不是嘛!卫国的酒量,那是咱们全厂都比不了的。李厂长,您这身体,是该好好打理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