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风暴比归尘子描述的更凶戾。
秦千风护着林婉儿走在最前,风刃割得脸生疼,他却分了三分神注意身后——白霜雪的玄铁剑凝着霜花,每一步都在冰原上凿出深痕,这是她强行压制寒毒的迹象;林婉儿的命种在掌心发烫,金光照亮风雪,像一盏引路灯,将三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要到了。\"林婉儿突然开口,睫毛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下。
她仰起脸,风雪灌进领口,却笑得轻,\"命种在跳,和娘碎片里的共鸣......越来越强。\"
话音未落,风暴突然撕开道裂缝。
黑色巨塔就悬在裂缝尽头,塔身爬满暗红命纹,像无数条血管在蠕动。
塔基陷在虚空中,下方是翻涌的混沌雾气,而塔顶直插云层,最顶端有团幽蓝火光,明明灭灭似在呼吸。
\"这是......\"白霜雪的玄铁剑\"当啷\"坠地。
她见过寒宗最古老的冰宫,见过北境最雄伟的雪山,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它不似人间能造,倒像从天地骨髓里生出来的怪物。
秦千风的指尖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命尽之力在体内翻涌,那是面对绝对高位存在时的本能警惕。
归尘子说过\"极北风暴藏入口\",原来入口后是这般景象。
他摸向怀里的晶核,刚触到表面,赵玄策的声音就顺着命纹传了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别发愣!
这里是命运的源头,也是终点。
小心,他们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谁?\"林婉儿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袖。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笑。
风突然停了。
黑袍命使从巨塔阴影里走出来,他的袍子没有一丝褶皱,连帽檐都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最诡异的是他的脚——明明踩在虚空中,却像踩着实地,每一步都在空气里荡开涟漪。
\"欢迎回家,命引者。\"他的声音像两块冰相撞,直直扎进林婉儿耳中,\"三百年前,我们为你种下命种,为你设计轮回,为你铺好每一步路。
你看这塔,每道命纹都刻着你的名字。\"
林婉儿后退半步,命种的金光突然变得刺目。
她想起禁地雪地里母亲的碎片,想起碎片里那句\"等你亲手撕了他们的破命轮\"。
喉头发紧,她咬着牙开口:\"我娘说,你们偷了她的轮回。
我不是工具,我是林婉儿。\"
\"工具?\"黑袍命使抬起手,一道黑纹从他指尖窜出,缠上林婉儿的手腕。
秦千风瞳孔骤缩,刚要动手,那黑纹却在触及命种的瞬间炸开,\"多好的抗性。\"命使低笑,\"所以你才是最完美的钥匙。\"
\"够了。\"秦千风挡在林婉儿身前,命尽之力在指尖凝聚成银芒。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命纹威压,像座山压在胸口,但更清晰的是林婉儿颤抖的指尖正抵着他后背——她在借力,在依靠他。\"谁赋予你们审判众生命运的权力?\"
黑袍命使的目光终于扫向他。
那目光冷得像刀,秦千风甚至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权力?\"命使歪了歪头,\"是你们人类自己献上的。
三百年前那场灾劫,是你们跪下来求我们定命轮;三百年后这场灾劫,你们又要跪下来求我们?\"他突然笑出声,\"不过没关系,等中枢重启,你们连跪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未落,白霜雪的身影突然闪入巨塔入口。
她刚才一直没说话,此刻发间的冰簪碎成粉末——那是她用寒力强行加速的代价。
\"白霜雪!\"林婉儿喊她。
但白霜雪没回头。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像根刺向命运的剑。
秦千风瞬间明白她的打算——寒宗被当枪使了三百年,她要亲自斩断这根线。
\"回来!\"秦千风想追,却被黑袍命使拦住。
命纹如蛇群从地面窜出,缠住他的脚踝。
他咬牙震碎命纹,再抬头时,白霜雪已消失在塔门后。
\"她进不去的。\"黑袍命使的语气终于有了丝波动,\"核心区的命纹封印......\"
\"试试?\"秦千风抹掉嘴角的血。
他能感觉到命尽之力在沸腾,归尘子留下的晶核在怀里发烫,像团火在烧他的肋骨。
他冲向塔门,每一步都踩碎一片命纹,\"林婉儿,守住外围!\"
林婉儿重重点头。
她的命种在掌心凝成金环,金环所过之处,黑袍命使的命纹滋滋作响,像被泼了热油。
巨塔内部比外面更压抑。
墙壁上的命纹泛着幽光,地面刻满秦千风从未见过的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