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如沸腾的墨汁，秦千风的意识被撕扯成碎片。
他能清晰听见林婉儿的喘息、白霜雪玄铁剑与乱流摩擦的嗡鸣，却看不见她们的脸——所有感官都被剥离成混沌的线，在虚无中扭曲。
\"稳住神魂！\"他咬破舌尖，血腥气在识海炸开。
命尽之力本是透支生机的禁术，此刻却成了黏合剂，他强撑着将三人的意识往一处拽，经脉里的碎裂声像爆竹般密集。
林婉儿的掌心贴在他胸口，那里有个淡金印记，比之前更淡了，像要融化在皮肤里。\"婉儿......\"他哑着嗓子唤她，回应的只有她指尖微微的颤抖。
白霜雪的寒毒发作了。
秦千风能感觉到她手腕的温度在下降，玄铁剑上的霜花顺着他的手臂攀爬，却被他命尽之力的灼热逼退。\"别硬撑。\"她的声音像碎冰，\"你再耗下去，神魂要散的。\"
\"散不了。\"秦千风咬得腮帮发酸，\"我答应过村长，要带高尔村的人回家。\"
这句话像根钉子，钉住了他涣散的意识。
他想起父亲在村口敲的铜锣，母亲熬的热粥，林婉儿第一次给他包扎伤口时泛红的耳尖——这些鲜活的画面成了锚，将他往现实里拽。
可乱流的吸力越来越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神魂撕裂的轻响，像旧布帛被扯开。
\"命运之子们，你们终于来了。\"
低沉的声音像古钟震动，在虚无里荡开涟漪。
秦千风的识海突然一暖，有股苍老却磅礴的力量裹住三人，将他们从乱流中提了出来。
落地时他踉跄两步，扶住旁边的石壁才站稳。
眼前是座灰雾笼罩的山谷，石缝里长着墨绿的苔藓，没有命纹流动的微光，连空气都带着股陈腐的旧书味。
\"无命谷。\"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千风转身，看见个枯瘦的老者，灰白长发用麻绳随便扎着，左眼蒙着块黑布，另一只眼睛泛着青灰色，像块浑浊的玉。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挂着串锈迹斑斑的铜铃，每走一步都叮铃作响。
\"幽冥子。\"老者摸了摸腰间铜铃，\"曾是命运议会最年轻的命使，后来成了叛徒。\"
白霜雪的玄铁剑已出鞘三寸，剑尖凝着霜花：\"救我们做什么？\"
\"看你们砸了命运中枢。\"幽冥子的目光扫过林婉儿的掌心，\"有意思。\"他走向林婉儿，被秦千风挡住。
老者笑了，青灰眼珠里浮起几分兴味：\"别紧张，我找的是她。\"他指了指林婉儿的淡金印记，\"你不是钥匙，是锁眼。
只有你，能打开命运之外的门。\"
林婉儿后退半步，撞进秦千风怀里。
她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衣袖：\"为什么是我？\"
\"你娘的命种。\"幽冥子的声音沉了沉，\"当年她不肯做议会的提线木偶，把命种融进了你的血脉。
现在议会没了，命轮崩了，这印记就是唯一的钥匙。\"
秦千风盯着他的眼睛：\"你凭什么让我们信？\"
\"信不信由你们。\"幽冥子转身走向谷中石屋，铜铃在身后摇晃，\"但想知道命运之外有什么，总得有人带路。\"
夜幕降临时，白霜雪的玄铁剑挑开了石屋的窗纸。
她的动作轻得像片雪，寒毒在血管里翻涌，却让她的感官更敏锐——石屋中央的石桌上摆着卷羊皮古图，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纹路，标注着\"命外之地\"四个古字。
\"看够了？\"
白霜雪旋身挥剑，玄铁剑却被一只干瘦的手攥住。
幽冥子的青灰眼睛在黑暗里发亮：\"北境寒宗的少宗主，果然耐不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