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林阳脸上,没有祝贺,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声音清晰而冷静:
“林阳,我们谈谈。”
林阳的心微微一紧,面上不动声色:“谈什么?”
苏白薇的目光仿佛带着穿透性的力量,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谈谈你的‘技术来源’。谈谈那些……本不该存在、却偏偏完美契合了现实技术瓶颈的解决方案。谈谈那台被拆掉核心零件的放映机。谈谈那个在铁皮柜会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图纸。还有,”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锐利,“巷口那场烧得恰到好处、只为了驱赶一只‘苍蝇’的小火灾。”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剖开林阳竭力想要隐藏的秘密。没有质问,只有冷静的陈述和无可辩驳的观察。
林阳的呼吸微微一滞。虽然早有预感,但被苏白薇如此直白、如此系统地指出来,他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这个女人,太敏锐了!他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苏白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诚:“我不需要知道它具体是什么。那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甚至可能超出这个时代所有的科学认知。我把它理解为一种……‘非常规技术支援系统’。一个巨大的、无法解释的‘黑箱’。”
“黑箱……”林阳咀嚼着这个词,不得不承认,苏白薇的形容精准得可怕。
“是的,黑箱。”苏白薇点了点头,“我不探究它的原理,那没有意义,也充满了不可知的风险。但我看到了它的‘输出’——那些图纸,那些方案,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片段。它们不是无源之水,它们指向了明确的目标:农具改良、农机升级、甚至……军用装备的优化。”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那是一个真正科研工作者看到瑰宝时的本能反应:“林阳,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因为你的‘技术’引起了我的好奇和职业性的探究欲。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共事,尤其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我的想法变了。我看到了你的能力,也看到了你的局限。你拥有这个‘黑箱’,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得超前的知识和技术片段,但你缺乏将它们真正落地、转化为完整可靠产品的系统性工程能力和实验验证环境!”
她向前微微倾身,目光灼灼,充满了强大的说服力和一种纯粹的、对技术突破的渴望:“而我,苏白薇,机械工程硕士,留苏归国,拥有扎实的理论基础、丰富的实验室经验、完整的产品研发流程思维和国内顶尖的机械工业人脉!我们合作,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你那个‘黑箱’的价值!我们可以搭建一个平台,一个表面合规、暗地里能消化吸收这些超前技术,并将其转化为切实可行的、能服务于国家和军队的‘过渡产品’的研发平台!红星工作室,可以成为这个平台的起点!”
她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这番酝酿已久的话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她紧紧盯着林阳的眼睛,等待着最终的答复。这不是摊牌,这是一份基于严密观察和理性分析后,抛出的极具诱惑力的合作蓝图!她甚至聪明地避开了对“系统”本质的追究,只着眼于其“输出”的价值和她能提供的“转化”能力。
走廊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模糊市声。
林阳看着眼前这个思维缜密、胆识过人、甚至愿意主动踏入“未知”的女人,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于她的洞察力,佩服她的魄力,更被她话语中那份纯粹的技术理想和家国情怀所触动。她看穿了他的秘密,却没有恐惧或贪婪,而是提出了一个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目标一致的深度合作方案!
良久,林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带着释然和决断的笑容。他伸出手:
“苏白薇同志,”他第一次郑重地称呼她的全名,“关于你提出的‘红星技术工作室研发平台深化合作计划’,我原则上……同意。”
苏白薇镜片后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寒星乍破。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与林阳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没有多余的言语,这一个握手,胜过千言万语,标志着一种基于绝对信任(对能力)和有限坦诚(对秘密)的同盟正式结成。
就在两人双手紧握,达成这跨越时代秘密的同盟协议时,林阳的脑海中,那沉寂了一天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响了起来:
【叮!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初级雷达技术原理手册(脉冲多普勒基础篇)x1】
一本厚重、封面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只有简单线条勾勒出雷达天线轮廓的深蓝色硬壳笔记本,静静地出现在林阳的系统空间里。
雷达技术?!
林阳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握着苏白薇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刚刚还在谈论军用装备优化,这系统……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吗?这奖励来得也太“贴心”了吧!
苏白薇敏锐地察觉到了林阳瞬间的异样和手上力道的细微变化,她微微挑眉,投来一个无声的探询眼神。
林阳看着苏白薇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感受着脑海里那本沉甸甸的、代表着更高层次技术领域的《初级雷达技术原理手册》,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新的阶段,开始了。而这新阶段的开端,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刺激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