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天刚蒙蒙亮,谢南洲已经出去了,要去官府和贡院办些手续。
等谢梓清收拾好,打算出门的时候,小南还没起身,大概昨夜喝得太多,酒劲还未下去。
谢梓清就没打扰他,自己先出门了。
清晨的街上充满了各种香味,谢梓清随便找了个小摊坐下来,要了碗馄饨。
馄饨很香,他却吃不出滋味,心里想的全是即将离开的事。
出神间,忽然听见隔壁桌在谈论前几日的院试,“放榜那日可真叫个精彩,铜花巷那个吕疯才你知道吧?”
精瘦男子一听这个当即来了精神,“知道知道,他不是考了十年,一直没考中,怎的?这次考中了?!”
“哪儿能啊!又落榜了!不仅如此,一听说今年的案首才不过十四,给气得直接当场昏了!”
“哎呦!”精瘦男子倒吸口凉气,倒不是因为那吕疯才,“才十四啊……这可真是少年有为,没准就是日后的状元!”
两个人对着谢南洲一番赞叹,接着又把话题扯到别的事上。
谢梓清听了前头的话,打心底里为谢南洲感到骄傲,本不欲再多听,谁知却在他们的话中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说起来,今年新上任的知府也是个状元来着,听说之前还被冤枉过,蹲过冤狱!”
“我听过一耳朵,好像是景和原先的县令,叫金什么来着。”
“金顺昌!”
旁边二人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他们望过去,只见个青衣男子,戴着帏帽,很是奇怪。
于是问了句,“这位兄台,你认识?”
谢梓清回过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听说过罢了。”
话罢,连馄饨也不吃了,往桌上扔了几个铜板就仓皇起了身。
关于金顺昌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只知道他的冤屈被平反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所以再次听到,他心绪乱得很,没仔细看眼前的东西,结果一猛头撞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谢梓清扫去一眼,玄色衣料,见是个人,忙道歉说:“对不住,我没看路。”
说完,就错身往旁边走,谁知却被人捉住了腕子。
“你这是做什么?”谢梓清瞧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手背绷着青筋,使得力道很大。
他不悦地往上看,轻飘飘的面纱如烟般浮动,飘渺了那人的脸。
谢梓清话音霎时哽住,双瞳缩紧成了个极小的点,近乎是立刻就挣扎起来。
“放开!放开!”
“书生……”
两字话音干涩,仿佛嗓子里吞了刀片,混着血,“别走。”
谢梓清如被敲了一闷棍,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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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洲从贡院回去,路上瞧见有卖糯米鸡的,想着先生或许还未吃早饭,就买了几个带回去。
可一进屋,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人。
眉头一皱,放下东西就出了屋。
下楼时刚巧碰到正推开门的小南,谢南洲走上去忙问,“看到先生了吗?”
小南茫然摇头,“少爷,我刚醒,不知—”
话还未说完,眼前人早已转身离去。
谢南洲走到街上寻找,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慌,就好像如果这次找不到,那以后就会再看不见他了一样。
但谢南洲完全没有眉目,只能一路问一路找,茫然地在街上寻觅。
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详的预感在慢慢蔓延,很快扩散至整颗心,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过这种害怕曾体会过,就像那天姑姑突然昏倒,他以为再见不到她了一样。
谢南洲神思愈发紧张,全然未发现街角后有个人正在偷偷打量他,眼神瞪得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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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一酒馆门前,并肩走出来两人。
谢梓清顿足,转头看着身边人,“别送了,我一会自己回去就行。另外,那件事—”
“我一定会转达给爹的!”金彻澄眼眶红红,俨然刚哭过的模样。
早前两人在街上遇见,再如何,也不能避而不见。
是以找了个酒楼,坐下来好好谈了谈。
但真正面对面坐着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说话,金彻澄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望过来时眼神充满挣扎。
最终还是金彻澄先开了口,第一句话是,“你的脚伤怎么没好?”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谢梓清下意识伸下手,摸了摸自己跛了的右脚,“大夫说是治不好了,不过还能走就挺好的。”
话音落,怕他多想,又露出个礼貌的笑。
金彻澄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疏离,却也没有资格去说,毕竟是自己害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