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分辨不出身旁到底是谁,但心里踏实极了,用脑袋蹭了蹭。
“谢谢。”
话音落,柜子里霎时静了,谢南洲偏头,谢梓清就那么靠在他肩膀上,像只服软的兔子,被猛兽吓破了胆,连力气都没了,只能勉强支撑。
柔软的额发搔在颈项,小刷子一样挠得人痒极了,谢南洲落眸,神情不明。
这时谢梓清的身体陡然下滑,谢南洲立刻出手,揽住他的腰,将人给抱了起来。
谢梓清的头跟着向上一擡,唇瓣恰好擦过谢南洲的侧脸,好似个飞快的吻,一瞬即逝,无踪无迹。
谢南洲愣了下,扶在他腰际的手下意识往回收,露出一副很是厌恶的表情,仿佛旁边的人是什么很肮脏的东西,连碰一下都会觉得恶心。
可他的手刚撤开半分,外面突然传来异响。
谢南洲当即回神,手掌揽紧了陷入昏迷的人,往外看去。
屋中黑洞洞的,隐有几缕月色透入,寂静如死水一般蔓延。
这时外窗的窗纸被人戳开,随即伸进来根细竹筒般的东西,丝丝缕缕的烟雾从竹筒口涌出,被洒下的月光照亮,像爬动的蛇,幽幽然渗入屋中各个角落。
谢南洲自封身上两xue,防止迷烟入体,放下手时,身形一顿,低下头,像是才想起怀中还有个人,于是利落地也封了他的xue道。
迷烟渐散,窗户轻动,被人从外撬动,随即无声打开。
先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跃入房中,紧接着后头又跟了一个。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于黑夜中行走未见任何不便,步伐稳健,如临白日,径直掠至那被青帐遮掩住的床边。
其中一人从袖中掏出匕首,寒光锃亮,另一人顺势掀开床帐,二人配合默契,持匕首之人眼疾手快对着被子隆起处往下一刺。
只一下,就感觉到了不对。
立刻转身,打算要破窗逃跑。
然二人还没走出一步,不远处的柜门突然打开,银光破开夜色,直朝二人中的一个袭去。
黑衣人瞬间反应,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持匕首,使了狠辣的力度,挥刺下去。
“原来是躲在柜子里了。”
谢南洲未发一言,一击不中,转动匕首,旋身刺向另一名黑衣人,身影如旋叶般轻动。那人跟着接招,招招对着谢南洲的死xue而去,另一人见状也扑入其中,很快三人缠打在一起。
谢南洲虽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表情沉稳,游刃有余,甚至连匕首刺穿皮肉,溅起鲜血时,脸上的神色也依旧没有变过。
“他怎么会武?!”黑衣人捂着手臂退到一边,同伴挡下谢南洲的一招,飞快道:“我们是中圈套了!”
黑衣人听完,表情恨恨地骂了句脏话,“你拦下他,我回去与主上汇报。”
说完,立刻反身往窗边掠。
眼看着到了窗边,只要推开窗子就能出去。
这时窗户却突然打开,跟着有人从外跃了进来,一脚踹在黑衣人未设防的胸膛上,他人承受不住这股巨力,顿时飞了出去,重重倒在地上,吐口出血,洇湿了遮面的黑布。
他还要再动,一柄冷剑贴着脖颈停住,堵死了他的去路,“莫动。”
与此同时,屋中另一头响起记惨叫,接着又戛然而止。
持剑的男子一时分了神,转眼看去,没注意手下人的情况,只觉手中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愕然垂眼,就看那被擒的黑衣人脖颈溢开鲜血,竟是撞剑自戕了。
“在这种时候分心,无疑是把命门交到对方的手里。”
男子闻声立刻持剑跪地,“是,大人,是我失察。”
在二人说话间隙,一直有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和闷哼声作响,持剑的男子忍不住擡眸,仅一眼就立马又低了下去。
持剑的手跟着发起抖,连累剑身嗡嗡作响。
谢南洲慢条斯理地抽出匕首,跟随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蹭动声,以及踩跺声。
重重的粗喘在寂静的屋中回响,活似被放完了血的牲畜在疯狂抽息,垂死挣扎。
只见谢南洲满手鲜血,手中匕首的刀刃上淋漓血红,如花朵般蜿蜒盛放,向下淌着血,滴落在男人血肉模糊的腕骨上,刀口极深,已可见
他两只手的手腕都是一个模样,不仅如此,连双脚的脚腕也都被无情地划开了。
“只不过刚刚北上,便有人急不可耐地动手了,看来这趟我是来对了。”
跪地的男子尽量语气平稳道:“是,大人英明,早料到会有人趁机行刺,特意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命我在外等候。”
“如今死了一个,还剩一个,尽快审出他们是谁派来的,我要清楚的供状,不然朝里那群人可不会认。”谢南洲似在讥嘲,可语气却是凉薄的,好似根本没被影响分毫。
“是,属下这就去办。”男子话罢,又犹豫道:“大人在出发之前已得二皇子异动的消息,结果刚一北上便有人刺杀,那……今日的刺杀会不会就是二皇子派人所为?”
谢南洲闻言转开眸光,落向屋中的角落。
那里立着面柜子,柜门半开,黑洞洞的,什么都瞧不见。
男子心起疑云,不解他在看什么。
谢南洲却是一勾唇,不咸不淡地轻嘲道:“不会是他,若是他,那真是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