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轻,还有些艰涩含糊,却把迟晚的眼泪勾了出来。
“我在。”她抵着他的额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说:“再叫一遍。”
洛宁张了张口,反复了两三遍,终于又叫出两个字:“老婆。”
迟晚破涕为笑,耳朵发红,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学得挺快啊你。”
洛宁跟着她笑,帮她拉上羽绒服拉链,摘下羊绒围巾给她戴上。迟晚拉住他的手,说:“跟我走吧。”
洛宁一愣:『我可以进去?』
迟晚笑了:“你没看今天连门卫都没有?来都来了,还能让你在这里冻着?”
从门口到场馆,一路上有路灯,两人边走边聊。迟晚问他不是要陪孩子们守夜吗,怎么忽然跑来这里。
『小孩子们玩累了,睡得早。把他们哄睡了,我没事可做,就跑来了。』
他站在窗边看到有人放烟花,莫名就想起那年她带他回家,放烟花时问他要不要许愿。
那个时候他说没什么愿望了,他最大的愿望,她已经帮他实现了。
但人总是贪心,今天他又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有人说,夜深人静时最容易多愁善感,洛宁倒不至于愁什么,但他毫不意外地开始想念迟晚,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发动了汽车。
他怕打扰她,所以没告诉她,只是想在这个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待一会,哪怕到时候只能远远看她一眼。
不过这些他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迟晚一路握着他的手,走进场馆的时候,仍然不打算放手,洛宁笑了下,回握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她掌心。
沈蔓被派到台上唱歌,刚拿着手机搜出歌词,擡眼就看到这两人手牵着手出现在门头,唱歌立刻变成了脱口秀,笑道:“看看,这是谁来了。”
众人随着沈蔓的目光望向门口,洛宁笑着冲大家挥了挥手,引得众人起哄似的鼓掌说欢迎家属探班。
苏静彤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洛宁,廖子晴拿来一个新杯子,帮洛宁倒上了茶。
刚才那么一打岔,伴奏过了快一半,沈蔓急急忙忙开口,没踩准拍子,跟伴奏各唱各的,最后迟晚领着头帮她唱,算是完成了临时任务。
男队的陈旭之和汤劭宇上台表演模仿秀,现场挑模仿的对象,陈旭之说:“我偷个懒,模仿个简单的,刚才牵着手公然虐狗的两位,现在正这样。”
说完,陈旭之托着腮,扭头看汤劭宇。汤劭宇也配合,立刻说:“小丸儿,能不能把脸正过来,我都担心你把脖子闪了。”
陈旭之嫌他不懂事:“没关系,要闪也是俩人一起闪,但凡他俩脖子闪了,对方都不是无辜的。”
全场哄笑。
被这么一帮人打趣,迟晚扶着额笑了出来,挠着身边的苏静彤让她笑得小点声。洛宁表面看着淡定,实则耳朵后面通红,端起罗汉果茶干了半杯。
等这个节目过完,一众人玩起了你比划我猜,男队把汤劭宇留在了台上,女队把迟晚推了上去。
经过石头剪刀布决定,汤劭宇比划,迟晚猜。在迟晚连续答对四道题之后,暂时充当主持人的乔洋终于发现了不对:“有人作弊呀,兄弟姐妹们!给我把洛宁的手按住!”
于是悄悄给迟晚报答案的洛宁,只得把手放到桌子
没了答案来源,迟晚实在看不出汤劭宇跟抽筋一样的动作是想表达什么,只能说:“过!”
一连过了好几道题,直接把题板过到没题了。
乔洋笑够了之后表示:“看到你俩这么没有默契,洛宁他一定放心了。”
教练们就看着这帮孩子笑闹,享受一年到头难得的放松。
一众人闹腾到十二点,险些把球馆房顶掀了。临近跨年的那一刻,教练终于发话说合张影。
有人带来了相机,洛宁负责掌镜,男队蹲在前排,女队站在后面,教练坐在中间。等大家排好位置,迟晚替洛宁喊了三二一。
咔嚓一声,相机将这一幕永远定格。
众人收拾了桌子和训练室,坐上大巴回公寓。见洛宁开着车来的,一帮人把迟晚赶到了他车上,让他俩能多待一会是一会。
到了宿舍门口,迟晚说:“跟我上去吧,取一份礼物。”
等他生日的时候,她已经在国外打公开赛了。她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他,说:“回到家再打开,保持点仪式感和神秘感。”
洛宁笑了笑,做了个保证听话的动作。
苏静彤回来之后就去了沈蔓宿舍,拒绝回来做电灯泡。
“这一年又过去了。”迟晚抱着他坐在床边,脸埋在他肩窝里,用鼻尖轻轻磨蹭着:“这年我没什么遗憾的,想要的冠军都拿到了。就是有时候梦见你,醒了却不见你,有点小伤感。”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有点痒痒的,她语调温柔却足够他听清:“但是呢,时间久了,我每次梦见你,醒了以后就会想,是不是恰好你也在想我,我就会梦见?”
“如果是那样的话,欢迎你常入我梦。”
洛宁抱紧了她,吻着她的脸点点头。
『不管梦里梦外,我都在等着你,也在陪着你。』
这世上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都不同,有人害怕失去,有人忌讳付出,也有人一往无前,不管对事业还是对爱情,都是纯粹又勇敢。
“你知道昨晚我梦见什么了吗?”
『什么?』
“我梦见我在打奥运会,你在观众席,看我比赛。”迟晚说,“明年……哦不对,已经过完除夕了,如果今年我能选上奥运会,你到时候来看我比赛好不好?”
当然好!那是必须的啊!
暖亮地灯光照在他脸上,他点点头,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像一个只对她笑得温柔的守护神。
凛冬渐逝,春色将来,明年一定是个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