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别冻着。”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叮嘱,却让宋霆野的眼眶微微发热。这么多年了,她总是这样,在他还没有察觉到冷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备好了衣裳;在他还没有喊饿的时候,就已经端上了热饭。这些细水长流的关怀,早已融入生活的每一个缝隙,平常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却又重要得如同空气。
“沅沅,”他忽然唤她的小名,声音有些沙哑,“这一生,我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你。”
孟沅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盛开的菊花。“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想说了。”宋霆野望着她,目光深邃,“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要把最好的都给你,让你过上好日子。可现在想想,这一辈子,反倒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支持我。”
从他在边防部队时,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城里生活;到他转业后创业失败,她默默扛起家庭的重担;再到他突发奇想要办“老兵之家”,她二话不说就跟着他搬来这西山脚下;如今他又异想天开地搞起“互助小院”,她依然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孟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夫妻之间,哪有谁照顾谁,谁支持谁的说法?我们不过是一起过日子罢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宋霆野知道,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是多少个日夜的付出与坚守。他想起“互助小院”筹建最困难的那段日子,他整日奔波,常常深夜才归。每次回来,不论多晚,客厅的灯总是亮着,餐桌上总是温着饭菜,而她总是靠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开门声就立刻醒来。
有一次他忍不住说:“以后别等我了,你先睡。”
她却只是笑笑:“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他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永远在等他回家。
月光下的紫藤花泛着淡淡的银光,夜风送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宋霆野忽然站起身,向孟沅伸出手:“来,跳支舞吧。”
孟沅惊讶地看着他:“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就跳我们结婚时跳的那支舞。”宋霆野的眼中闪着孩子般的光,“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们简陋的婚礼上,唯一的浪漫。在一间空置的营房里,用老式录音机放着《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和她笨拙地相拥而舞,引来战友们的阵阵喝彩。
孟沅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怕闪着腰。”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引导,在月光下的院子里缓缓移动脚步。没有音乐,只有夜风的轻吟和夏虫的低鸣;没有华丽的舞步,只有相携一生的默契。宋霆野的手轻轻揽着她的腰,一如当年;孟沅的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亦如往昔。
“还记得我当年向你求婚时说的话吗?”宋霆野在她耳边低语。
“怎么不记得?”孟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说,‘孟沅同志,我可能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会用我的一生守护你’。”
“我做到了吗?”
孟沅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头靠得更紧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你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