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算忙,林知夏偶尔会在休息时去陈屿的木工铺。有时他在忙,她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他凿木头、打磨摆件;有时他不忙,两人就聊聊天,大多是关于镇上的变化,或是她在城里的生活,绝口不提十二年前的事。
她能感觉到,陈屿对她是客气的,甚至带着一丝疏离。这种疏离像一层薄冰,横在两人之间,让她不敢靠近。
有一天,民宿来了一群写生的学生,其中一个女孩看到林知夏手机屏保上的老槐树照片,好奇地问:“姐姐,这是雾凇镇的老槐树吗?我听老师说,以前有对情侣在树下许过愿,后来男生等了女生好多年。”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紧,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你……听谁说的?”
“就是木工铺的陈老板啊,我们昨天去他那里买摆件,他跟我们说的。”女孩笑着说,“他说那棵树见证了很多事,也包括他的遗憾。”
林知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想起十二年前离开的那天,陈屿拉着她的手,在老槐树下说:“知夏,等你回来,我们就在这棵树下许愿,好不好?”她当时挣脱了他的手,说“我不会回来的”,现在想来,那句话有多伤人。
那天晚上,林知夏没有回民宿,而是去了老槐树下。雪还在下,树干上积满了雪,像一件白色的披风。她站在树下,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陈屿在这里给她系围巾,给她暖手,想起他说的“我等你回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怎么在这里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知夏回头,看见陈屿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外套。他走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这么冷的天,不怕冻感冒?”
“你怎么来了?”林知夏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
“路过,看见你在这里。”陈屿在她身边坐下,“那个学生说的话,你听到了?”
林知夏点了点头,没说话。
“其实,我一直没换手机号。”陈屿忽然说,“十二年来,我每天都会看一眼手机,怕错过你的电话。那天看到你的号码,我以为是打错了,没敢接。”
林知夏猛地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
“你走后,我每天都去车站等,以为你会回来。”陈屿的声音有些沙哑,“后来镇上的人都说你不会回来了,可我不信。我把木工铺开好,把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都收拾好,就是想等你回来,能看到熟悉的东西。”
“对不起。”林知夏哽咽着说,“我不该那么自私,不该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陈屿笑了笑,眼里有了些光亮,“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雪还在落,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膀上。林知夏靠在陈屿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忽然觉得,这十二年的等待,都值了。
春节那天,雾凇镇格外热闹。林知夏和陈屿一起去赶年集,他给她买了糖葫芦,她给他买了新的木工工具。晚上,他们一起在老槐树下放烟花,看着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林知夏忽然想起十二年前他说的话。
“陈屿,”她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我们现在,在老槐树下许愿,好不好?”
陈屿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两人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愿。
烟花落尽时,陈屿看着林知夏,轻声说:“我的愿望是,以后每一个雪落的日子,都能和你在一起。”
林知夏笑着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幸福的眼泪。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雾凇镇的雪,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温暖的;她的人生,也不再是孤单的,因为有陈屿陪着她,一起看每一场雪落,一起过每一个冬天。
后来,林知夏辞掉了民宿的工作,和陈屿一起打理木工铺。他们在铺子里加了一个小角落,放着她做的咖啡和点心,游客来买摆件时,还能喝杯热咖啡。很多人都说,这对年轻夫妻,把木工铺经营成了雾凇镇最温暖的地方。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拿着一只木雕兔子,问陈屿:“叔叔,你为什么会雕这么可爱的兔子呀?”
陈屿看了一眼正在煮咖啡的林知夏,笑着说:“因为,这是我很久以前,答应给一个很重要的人雕的。”
林知夏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幸福。窗外的雾凇依旧美丽,雪还在轻轻飘落,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