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贾仁,陆丞看着那封信,心中满是疑惑。
这邀请来得突兀,信的内容也透着古怪。
若真是五皇子的人,拉拢之意明显,但这方式未免过于粗糙直接,不似那位以精明著称的周王的手笔。
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到了辰州。
他让秦川悄悄跟上那贾仁,看看他去了何处。
秦川傍晚时分回来禀报:“大人,那贾仁离开府上后,先在城里转了几圈,最后进了南城永丰坊的一处宅子。
属下打听了一下,那宅子的主人,登记在一个叫钱友亮的人名下。”
“钱友亮?”陆丞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就是之前京察时,大人您曾质疑过其考评的松江府同知钱友亮!
他是五皇子侧妃的远房表亲。”
松江府同知五皇子侧妃的亲戚,陆丞脑中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这贾仁果然是五皇子一系的人。
但用钱友亮名下的宅子,是否太过明显?
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还有,”
秦川补充道,“属下在宅子外蹲守时,看到内卫的沈千户,也从那宅子附近经过,似乎也留意着那里。”
内卫也盯着?
陆丞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五皇子的拉拢,内卫的监视,还有那封透着蹊跷的邀请信。
“大人,三日后十里亭,您去吗?”
陆丞沉吟片刻:“去,为何不去,不过不能这样去。”
他需要准备一番。
三日后,城西十里亭。
这里地处偏僻,平日人烟稀少。
陆丞只乘了一辆普通的青布小车,由秦川驾车准时抵达。
亭中空无一人。
等了约莫一炷香功夫,远处才传来马蹄声。
两骑快马驰来,前面一人正是那贾仁,后面跟着一个身穿蓝色文士衫,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两人下马,贾仁快步上前笑道:“陆大人果然信人!这位便是慕白居士。”
那蓝衫文士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约莫三十余岁、略显苍白的面孔,眼神锐利,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与狂气。
他对着陆丞微微拱手:“在下慕白,久仰陆大人之名。”
陆丞还礼:“居士邀陆某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慕白居士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川。
陆丞道:“此乃我心腹,但说无妨。”
慕白居士这才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激昂:“陆大人,如今朝局沉闷,江南糜烂皆因守旧之徒把持权柄!
大人前番在江南锐意革新,虽受阻挠,但是大人意志坚定,令所有人都佩服。
在下与诸多志同道合之士,皆以为非大刀阔斧,不能革除积弊非启用新人不能重振朝纲!”
他侃侃而谈,内容与信中大同小异,无非是抨击现状,鼓吹激进改革言语间对三皇子一系及其背后的守旧势力多有指摘。
陆丞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慕白居士见他反应平淡,语气愈发急切道:“陆大人,当今天下,能理解我等抱负,并有能力付诸实践者寥寥无几。
周王殿下雄才大略,锐意进取,最是看重如大人这般干才!
若大人愿与殿下同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江南巡抚之位不过是开始。
他日殿下得继大统,大人便是股肱之臣名垂青史!”
这话已近乎赤裸裸的许诺和拉拢。
陆丞等他说完,才缓缓道:“居士雄心,令人佩服。
不过陆某乃朝廷命官,只知效忠陛下恪尽职守。
江南之事,若陛下有命陆某自当尽力。
至于其他非人臣所敢妄议。”
慕白居士脸色微变:“陆大人这是不信在下?还是另有所属?”
他话里面的意思很简单,显然是指杨廷和与晋王。
陆丞淡淡道:“陆某只属于朝廷,只忠于陛下。
居士若无他事,陆某便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