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听说杨阁老那边放话，谁再积极配合清查，便是与他为敌。”赵文远低声道。
陆丞冷笑。
杨廷和终于撕下伪装，亲自下场了。
“不必理会。按计划行事。”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派往河南增援的御史，在半路遭遇山匪袭击，重伤返回。
接着，直隶方面，张诚被人匿名举报收受豪强贿赂，徇私舞弊，虽然查无实据，但调查不得不暂时中止。
对手的反扑，凌厉而有效。
陆丞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试点陷入停滞，朝中反对声浪高涨，皇帝态度不明。
他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这日深夜他独自在值房，对着烛火沉思破局之策。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陆丞警觉地按住腰间短刃。
“陆大人，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竟是内卫千户沈追。
沈追推窗而入，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
“沈千户？你怎会在此？”陆丞惊讶。
“奉陛下密旨。”沈追低声道，“陛下知你处境艰难，特命卑职暗中相助。”
皇帝果然没有完全放弃。
陆丞精神一振。
“陛下有何旨意？”
“陛下让卑职转告大人，试点之事不可半途而废。
但是最好需讲究策略，擒贼先擒王。”
擒贼先擒王？陆丞若有所思。
“陛下已密令李武将军抽调一支精兵，化整为零潜入直隶河南，听候大人调遣，以备不时之需。”
沈追递过一枚令牌，“凭此令，可调动他们。”
陆丞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这是皇帝给他的底牌。
“另外，”沈追继续道，“卑职查到直隶通州漕运亏空，与杨阁老的一位姻亲以及安平侯府关系密切。
河南卫辉府豪强抵抗的背后，也有成国公府的影子。”
果然是他们。陆丞眼中寒光一闪。有了明确目标，就好办了。
“多谢沈千户。”
“大人保重。”沈追拱手，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有了皇帝的支持和明确线索，陆丞心中有了底。
他改变策略，不再全面铺开而是集中力量，瞄准杨廷和姻亲及安平侯府在通州的产业。
以及成国公府在卫辉的庄园，进行重点突破。
他让张诚李逸暂停其他调查，集中所有力量，查证这两处的违法证据。
同时通过沈追提供的渠道，与潜入的李武部下取得联系暗中布控。
对手似乎察觉到了陆丞的意图，反抗更加激烈。
通州方面，漕运码头突然失火，烧毁了大量货物，也烧死了两名看守账簿的胥吏。
卫辉方面，成国公庄园的庄头，带着数百庄丁，公然围攻府衙。
要求释放被拘押的几名管事。
局势骤然紧张。
“大人，是否动用兵马弹压？”秦川请示。
“不。”
陆丞摇头，“还没到时机，让他们闹，闹得越大罪证越确凿。”
他一边下令两地官府坚守，一边加紧收集证据。
在付出了不小代价后，张诚和李逸终于拿到了关键证据。
通州漕运亏空的真实账册副本，以及成国公庄园历年逃避税赋、隐匿田产的铁证。
陆丞看着这些证据，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立刻起草奏章，将杨廷和姻亲，安平侯府成国公府勾结地方贪墨国帑、对抗朝廷的罪行，连同确凿证据，一并上奏。
同时他请求皇帝下旨严惩不贷。
这一次，奏章没有石沉大海。
皇帝震怒，在朝会上当众出示证据，厉声斥责杨廷等人结党营私祸国殃民。
下旨将涉案人员革职查办，杨廷和停职反省。
雷霆之威，震慑朝野。
反对之声瞬间偃旗息鼓。
陆丞趁势而上，在皇帝支持下强力推进试点清理。
失去了领头羊，各地的抵抗土崩瓦解。
直隶河南的清理工作迅速取得突破追回大量积欠银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