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让沈舟设法查清那些北方来人的身份。
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到了京城—,安帝御驾亲征的副帅,镇北侯李永芳。
他先行回京负责筹备凯旋庆典。
李永芳入宫向监国的陆丞汇报军情,言词恭敬,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他是军中宿将,对陆丞这等文臣掌兵,本就有些不服。
“大师,江南战事如何了?
陛下凯旋在即,若江南仍未平定,恐损陛下天威啊。”
李永芳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
陆丞不动声色:“有劳镇北侯挂心。
江南乱局已近尾声。
不日当有捷报。”
“但愿如此。”
李永芳拱拱手,“末将还要去准备庆典事宜,先行告退。”
看着李永芳离去的背影,陆丞目光微凝。
此人突然回京,恐怕不只是为了筹备庆典那么简单。
他与冯勇与江南叛军有无关联?
镇北侯李永芳的回京,给看似平静的京城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陆丞不动声色,加强了对李永芳及其往来人等的监控,同时催促江南前线尽快取得突破性进展。
数日后江南总督戚广文送来密报,官军与叛军在苏州城外展开决战。
叛军负隅顽抗,尤其一支由海盗组成的亡命之徒,作战极其悍勇。
幸得玄诚道长率龙虎山弟子破其邪术鼓舞,官军才得以稳住阵脚。
苦战三日,最终攻破苏州外城,叛军残部退入内城固守。
“叛首主公及谋士吴用、伪监国赵武弓皆在内城。
然内城粮草充足,城防坚固强攻伤亡必大。
且据沈舟内线消息,叛军似有从海路突围之迹象。”
戚广文在信中请示方略。
陆丞回信,命其围三阙一,故意留出东门通往水路的缺口,诱使叛军核心主动突围,于野外围歼。
或在其登船时半渡而出。
同时严令沿海水师加强巡逻,封锁长江口及杭州湾,断其海上退路。
安排妥当江南战事,陆丞将注意力转回朝堂。
靖安帝凯旋的日子越来越近,李永芳负责的庆典筹备搞得声势浩大,耗费颇巨。
户部尚书几次向陆丞诉苦,言国库本已因南北战事吃紧,如此铺张恐难以为继。
“大师,是否劝谏陛下庆典从简?”户部尚书试探问道。
陆丞摇头:“陛下初胜而归正需彰显武功,此时劝谏徒惹圣怒。
银子的事本相来想办法。”
他动用了部分抄没冯勇及涉案官员的家产。
又让户部从漕运关税中临时调剂出一部分,勉强凑足了庆典费用。
然而李永芳并未消停。
他几次在朝会间隙,与一些勋贵武将窃窃私语,言语间对陆丞长期把持朝政、尤其是插手军务流露出不满。
“北疆之战若非陛下英明神武,亲临前线岂能速胜?
有些人安居京城,却对前线指手画脚,若非陛下圣断险些误了大事。”
一次兵部议事后,李永芳看似无意地对几名将领说道。
这话很快传到陆丞耳中。他心知这是李永芳在试探,也是在拉拢军中势力。
“跳梁小丑。”
陆丞并未立刻发作,只是让刘滚加紧收集李永芳与冯勇余党,乃至与江南可能往来的证据。
又过了半月,江南捷报与靖安帝凯旋的队伍几乎同时抵达京城。
戚广文报叛军果然中计,试图从东门水路突围,被早已埋伏好的官军和水师夹击死伤惨重。
谋士吴用死于乱军之中,主公与伪监国赵武弓在少数死士护卫下,乘小船拼死杀出重围。
遁入茫茫大海不知所踪。
残余叛军或降或散,江南大局已定。
与此同时,靖安帝銮驾返回京城,文武百官出城迎驾。
皇帝一身戎装意气风发,接受万民朝拜。
庆典持续了三日极尽奢华。
庆典过后,靖安帝于金銮殿封赏北征有功将士。
李永芳作为副帅,加封太子太保赏赐无数。
其他将领也各有封赏。
轮到议及江南平乱之功时,李永芳却出列奏道:
“陛下,江南之乱虽已平定,然首恶未擒隐患未除。
臣听闻,陆大师在平乱中多用招安分化之策,虽节省兵力,却未免有纵虎归山之嫌。
且其任用之沈舟本为叛党,虽阵前反正然其心难测,若将来复叛,恐贻祸无穷。
臣以为江南善后,当以雷霆手段彻底清剿余孽,不宜过于宽纵。”
这番话,直接将矛指向了陆丞的平乱方略,甚至暗指其用人不明。
陆丞出列平静回应:“镇北侯久在军中或不知政事之繁。
江南乃财赋重的民生所系。
若一味清剿玉石俱焚,非但耗费国力更易激起民变。
首恶遁,确乃遗憾,然其党羽已散根基已毁,短期内难成气候。
当务之急乃是安抚流民,恢复生产重整漕运。
至于沈舟,阵前反正提供情报有功,朝廷自有法度赏罚岂可因噎废食。”
靖安帝高坐龙椅,看着下方两位重臣争执并未立刻表态。
他享受这种平衡的感觉。
“两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
皇帝最终开口,“江南善后便依大师之策,以安抚为主清剿为辅。
至于沈舟暂且留用以观后效。”
“陛下圣明。”陆丞躬身。
李永芳虽有不甘,也只能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