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一个,都代表大秦的根本,
若是偏向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另一方心生不满,而且朝政大事最主要的就是平衡。
一方压倒另一方的话,帝王的权威亦是会在此基础上受到影响。
现实。
嬴政手无意识的敲击御座上的扶手,他见识到了,这不仅仅是新旧观念的冲突。
也是帝国两大集团,代表‘武力’和代表‘文治’两种理念话语权的对抗。
昭武帝,面对着这些声音又会做出什么抉择呢?
很快,昭武帝动了。
他没有看争吵的双方,反而眼神平静的将目光,投向了大殿外。
“宣,韩玦上殿。”
内侍领会了皇帝意思,在此刻喊道。
声音不高,却瞬息间压过了所有的争吵,不少人都愣住了,目光都在此刻齐刷刷的投向了殿门外。
而一个身着普通士子深衣的年轻人,只是低着头,稳步的就走入了大殿。
他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显得清秀,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此人,便是此次的‘大考’状元韩玦。
昭武帝对身旁等候的郎官微微颔首,两位郎官不一会就抬着一副沉重的卷宗,放在了大殿中央。
“韩玦,”帝王的声音,就在此刻听不出喜怒,“朕这里,有一桩旧案卷宗,乃昔日灭楚前,我军有一名军法官,依法触觉了违反军纪,劫掠楚地庶民的老兵。”
不多时,帝王就问出了关键的问题,看向了殿下的年轻士子:
“朕,只在此问你两个问题,其一,若是依据你所学《秦律》,此军法官当年处置是对是错?”
“其二,便是若是你为当地刑狱官,有老秦人遗属不认可此判卷,辱骂你为‘楚狗’,你会如何处置?”
昭武帝没有以韩玦父亲作为例子,而是摆出了军法官处置犯了军纪的老兵为例子。
其目的,就是考研他对于秦律的理解是否纯粹;第二个问题,就是让他置身于法理、人情和世仇的巨大漩涡当中,考验他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在此刻汇聚在他的身上。
韩玦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下,他抬起头,看了下那沉重的卷宗,又快速低下了头。
很显然,他在思考如何回复皇帝,因为一旦回复有错,那么等待韩玦的结果,就是前途断绝。
良久,就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眼神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明。
韩玦向着御座,深深一揖,语气坚定的说道:“回陛下,军法官依据《秦律·军爵律》及《戍律》相关条例,处置违律士卒,维护军纪,保护庶民,其判无错。”
“而臣若为当地刑狱官,遇百姓当街辱骂朝廷命官,当依据《秦律·效律》‘詈骂官吏’条,当处……笞二十。”
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似乎经过了多次斟酌,“然,判罚之后,臣会亲往受刑遗属家中,告之——”
霎时间,韩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决绝:
“《秦律》杀汝亲,因其违法;《秦律》亦护汝尊严,因汝为秦民。”
“法行天下,不因秦楚而异。正如我父昔为楚臣,其檄文所指,乃战乱之恶,非今日法治之善。”
“吾父之言,已随楚亡;臣今日所行,唯奉秦律!”
言罢,韩玦郑重叩首,直言不讳:
“如今大秦天下太平,臣岂可效昔日逆贼,行叛秦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