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魔天嘴唇翕动，那两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
他引以为傲的化神境威压，他赖以横行的魔道法则，在那朵横亘天穹的黑莲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恐惧，如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神魂，不断收紧。
李凡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
仿佛这个不可一世的天魔宗少主，在他眼中，与脚下的一块碎石，并无区别。
李凡的目光，落向了下方。
那具庞大的魔偶，身躯还在轻微地颤抖，独眼中猩红的光芒明灭不定，狂乱的能量让它周围的空间都泛起涟漪。
它像一头被锁链束缚，却依旧试图挣扎的凶兽。
“宗主……”
“那是宗主！”
下方幸存的弟子们，终于从那极致的寂静与威压中回过神来，看着天空中的青衫身影，有人泣不成声。
“宗主他……出关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在最绝望的时刻，那个男人，回来了。
李凡抬起了手。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手，干净，修长，看不出蕴含任何力量。
他对着那具还在哀嚎的魔偶，隔着遥远的距离，轻轻一指。
这个动作，随意得就像是驱赶一只恼人的飞虫。
魔天看到这个动作，心脏猛地一缩。
“你要做什么？！”他失声喊道。
李凡依旧没有理他。
随着他指尖落下，身后那朵遮蔽天日的巨大黑莲虚影，微微一颤。
一瓣莲花，从黑莲上悄然脱落。
那莲瓣很小，通体漆黑，不反光，不折射，它只是纯粹的“无”。
它飘落的速度很慢。
慢到广场上每一个弟子都能看清它的轮廓。
可它又快得不可思议。
前一瞬还在李凡的身后，下一瞬，便无视了千丈的空间，直接出现在了魔偶那颗巨大的独眼之前。
“那是什么东西？”一名魔将惊疑不定地问。
“不知道……挡住它！”
不需要魔天吩咐，两名距离最近的魔将已经反应过来，催动全身魔功，化作两道魔光，试图拦截那片看上去毫无威胁的莲瓣。
然而，魔光穿过了莲瓣。
他们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空处，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那片黑色莲瓣，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它就那样，轻飘飘地，印在了魔偶巨大的独眼之上。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就像一片雪花，落入了一片黑色的湖泊。
下一刻。
“吼——！”
一声不似金铁发出的，更像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咆哮，从魔偶的体内炸开！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幅度之大，让整座山峰都在摇晃。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到。
魔偶独眼中那疯狂闪烁的猩红光芒，在接触到那片黑色莲瓣的瞬间，就像遇到了天敌。
那红色，不是熄灭，不是消散。
它是在被吞噬。
那片小小的莲瓣，如同一滴落入清水中的浓墨，那深邃的黑色以它为中心，飞速扩散，蛮横地将所有红色尽数染黑、同化。
“不！我的烙印！”
魔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能感觉到，自己留在魔偶核心，用以操控这具战争兵器的神魂烙印，正在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