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的丹神之魂,在这一次大规模的度化中,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对生命与丹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她身形一晃,轻飘飘地落回李凡身边。
“师尊,幸不辱命。”
“嗯,做得很好。”
李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
他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和那几个瘫软在地,彻底失魂落魄的黑袍僧人,淡淡开口。
“明心大师,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明心老僧这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李凡师徒三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一个深不可测,谈笑间布局天下。
一个剑出无声,瞬杀金丹后期。
一个丹火度魂,行佛门都难及的慈悲之事。
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李凡郑重地行了一礼。
“李施主,苏施主,今日大恩,金刚寺上下,没齿难忘。”
“此事干系重大,贫僧需即刻上报宗门,联合西漠正道,彻查黑佛寺余孽。”
“告辞!”
说完,他便带着弟子,押着那几个活口,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
半个时辰后,驼铃客栈。
李凡师徒三人,已经回到了房间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枯骨绿洲的混乱,与他们无关。
石敢当擦拭着自己的战斧,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外面,带着一丝焦急。
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骨片。
正是当初沙蛮部落的月灵,交给他的那块蝎子图腾骨片。
此刻,这块平平无奇的骨片,正散发着微弱的温热,骨片上那只蝎子的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尾针的方向,坚定不移地指向城西。
“师尊!”
石敢当激动地站了起来。
“月灵给我的信物,有反应了!他们就在附近!”
他想起月灵当初的嘱托,让他去城西三十里外的一线天峡谷。
那里,或许有他们沙蛮部落最后的火种。
李凡呷了一口茶,神色平静。
“想去?”
“想!”
石敢-当重重点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师尊,我想去找他们。他们是我的族人,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听从师命的憨厚少年。
在亲眼目睹了黑佛寺的恶行,在亲手唤醒了体内的蛮王血脉,在亲身感受了先辈灵魂的解脱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地,想要去承担一份属于自己的责任。
李凡看着他,缓缓放下茶杯。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石敢当大喜过望,可随即又有些犹豫。
“可……师尊你们……”
“我们陪你一起去。”
李凡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你师姐净化怨魂,消耗不小,需要找个清静地方调息。”
“你师弟刚杀了人,杀气太重,也需要去山里吹吹风,沉淀一下。”
他看向澹台烬和苏灵儿。
两人齐齐点头,没有丝毫异议。
“正好,我也想看看,如今的西漠,还剩下多少真正的蛮族。”
李凡的目光,望向窗外,深邃而悠远。
“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灵儿,忽然轻轻蹙起了眉头。
李凡看向她:“怎么了?”
苏灵儿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与不安。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
“师尊,刚才在地下溶洞,净化那些怨魂的时候……”
“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凡问道。
苏灵儿努力回忆着那种感觉,组织着语言。
“就在所有怨恨的最深处,在那个血肉心脏的核心,好像还藏着一个意志。”
“它不属于任何一个蛮族灵魂,没有愤怒,没有怨毒,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寒意。
“它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或者说……一只高高在上的眼睛。”
“它只是在看。”
“看着那些灵魂挣扎,看着我们毁掉魔躯,它什么都没做,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我用丹火净化一切,它才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苏灵儿说完,溶洞里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仿佛又一次浮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李凡的眼神,微微一凝。
澹台烬握着断剑的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一只眼睛?
一个冷漠的观察者?
李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血屠临死前,捏碎的那枚骨符,和他最后那句疯狂的诅咒。
“神主……会知道一切……”
看来,那不是一句简单的威胁。
那个所谓的“神主”,或许真的通过某种未知的手段,降下了一缕意念,亲眼“看”到了溶洞里发生的所有事。
他看着自己的信徒被杀,看着自己辛苦炼制的神躯被毁,却无动于衷。
这背后代表的,是何等的漠然与自信。
李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走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石敢当的肩膀。
“去一线天峡谷。”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敢把眼睛伸过来,就要做好被戳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