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此刻的心神,却比之前面对神魔骨船时,还要激荡。
“扑通!”
三人齐刷刷地跪倒在李凡面前,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们有太多的话想问,太多的震撼想表达。
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澹台烬,这个最沉稳的大弟子,颤声开口。
“弟子……恭贺师尊……荡平寰宇,再造乾坤。”
李凡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吵死了。”
他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
“为师累了,想睡会儿。”
“山外面那些人,还有剩下的烂摊子,你们三个去处理吧。”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仿佛真的睡着了。
澹台烬三人跪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拯救了世界,其功绩足以让万古传颂。
结果师尊他老人家,第一件事,竟然是……要补觉?
可看着师尊那安详的睡颜,他们心中那股激荡与敬畏,却缓缓沉淀下来,化作了一股无比踏实的暖流。
这,才是他们的师尊啊。
那个永远云淡风轻,视天地伟业如浮云的师尊。
三人站起身,对着李凡再次深深一躬。
然后,他们转身,看向山门外那黑压压一片,依旧跪伏在地,不敢起身的东荒修士们。
澹台烬的目光,扫过太一圣主,扫过紫府圣主,扫过所有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师尊乏了。”
“诸位,请回吧。”
……
光阴流转,不知几度春秋。
那场灭世之战,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玄阳宗,依旧是那个玄阳宗。
山门还是那个朴素的山门,道宫还是那座青玉道宫。
它成了整个世界的守护圣地,是无数修士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玄阳宗,依旧只收了三个弟子。
东荒之巅,两大圣地因资源争夺,陈兵百万,大战一触即发。
澹台烬的身影,出现在两军阵前。
他没有拔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无形的剑意,便化作了春风细雨,抚平了所有人心中的杀意与戾气。
两军将士,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刃,遥遥对拜,各自退去。
止戈为武。
他的剑,已不再需要出鞘。
北境蛮荒,万族林立,纷争不休。
一尊身高百丈,浑身肌肉虬结的巨人,从玄阳宗的后山走了出来。
他一拳轰出,大地开裂,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将世代仇杀的两大部族,永远地隔开。
他又从怀里掏出几颗硕大的种子,随手扔在贫瘠的土地上。
种子落地生根,顷刻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结出了累累果实,解决了无数部落的饥荒。
他就是石敢当。
万千蛮族共尊他为“蛮王”,为他铸造了黄金神像,日夜供奉。
可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喜欢穿着粗布麻衣,在玄阳宗的后山,哼着不成调的歌,侍弄着他的那几亩菜地。
南域,一场恐怖的瘟疫席卷大地,圣药无医,万灵哀嚎。
一名青衣女子,踏空而来。
她指尖灵火跳动,炼制出一炉神丹。
丹气化作云雾,飘散千里,所过之处,疫病尽消,枯木逢春。
世人尊称她为“药神”,为她立庙塑身,香火鼎盛。
可苏灵儿最开心的,还是回到玄阳宗,为师尊亲手沏上一壶用晨间露水泡的清茶。
青玉道宫前。
那把躺椅,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摇晃着。
李凡靠在上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神情惬意而慵懒。
澹台烬在擦拭他的剑。
石敢当在给菜地浇水。
苏灵儿在整理她的药圃。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那么美好。
仿佛多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浩劫,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李凡喝了一口茶,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