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深处陷入了死寂。
那股由无数意识重叠而成的恶意，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震惊与不解。
它创造的死亡眷属，是它力量的延伸，是死亡概念的具现化。
现在，那些眷属被一种完全相反的力量净化，还原成了最原始的生命能量，然后被夺走。
这颠覆了它的认知。
石撼山僵硬地站在林夜身后，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孕育万物的神圣。
可释放出这份神圣的，却是他的王，一个以掠夺和毁灭为根基的存在。
这种矛盾感，让他对林夜的敬畏抵达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你……是什么东西？”
那个重叠的意念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其中的傲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警惕。
林夜没有回答。
他平静地向前走了一步。
“你不该存在。”
那个意念的声音变得尖锐。
“你的力量，违背了终末的铁则。”
“一切存在都将归于寂灭，这是不可动摇的真理。”
“你……必须被抹除。”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变了。
石撼山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他脚下的地面，那栋科研大楼的金属地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颜色，失去质感，最后彻底消失，变成了一片纯粹的虚无。
这并非破坏，而是更高层次的“删除”。
那片虚无在迅速蔓延，吞噬着墙壁，吞噬着空气，吞噬着光线。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攫住了石撼山。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夜，瞳孔剧烈收缩。
他发现自己正在遗忘。
他想不起王的具体样貌，想不起王的声音，甚至连“林夜”这个名字，都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模糊。
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力量，正在将林夜这个“存在”从他的记忆里，从这个世界上，强行抹掉。
“不！”
石撼山发出一声怒吼，他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这种遗忘。
他死死盯着林夜所在的位置，试图将那个轮廓烙印在脑子里。
可那里，只剩下一片不断扩大的虚无。
林夜安静地站在这片虚无的中心。
他能感受到那股抹除之力。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试图擦掉他存在的痕迹，瓦解他的身体，分解他的灵魂，甚至追溯因果，抹去他存在过的一切证据。
这就是“收割者”的真正力量。
不是物理层面的毁灭，而是概念层面的收割。
“很有趣的能力。”
林夜的意识中响起自己的声音。
他没有抵抗，反而任由那股力量包裹自己，仔细地解析着它的运作方式。
将“有”变为“无”。
很霸道。
但也很浪费。
他想起了自己篡改过的【虚无行者】权柄。
他的能力，同样可以将物质从存在层面抹除。
但他和这个“收割者”有着本质的不同。
“收割者”是将存在格式化，归于虚无，就像删除一份文件，文件本身消失了。
而林夜，是将存在同化，变为自己的一部分，就像吃掉一份食物，食物的能量转化为了自己的血肉。
一个是单纯的破坏者。
一个是贪婪的掠食者。
“你的法则，太过浪费。”
林夜的意念，清晰地传入了巢穴深处那个存在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