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掌依旧覆盖着那枚巨大的源质水晶。
水晶内部，纯净的能量如同被囚禁的银河，缓慢流淌，支撑着这座城市的脉搏，但在林夜的感知里，这股力量过于驯服，也过于纯粹，就像只用清水去浇灌一片渴望血肉的荒原，远远不够。
他体内那个刚刚诞生的世界雏形，索求的并非这种被提纯过滤后的“能量”，而是更原始、更混乱、也更接近本质的“存在”。是法则的碎片，是扭曲的血肉，是一个完整而野蛮的生态系统。
“王？”
苏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颤抖，将林夜从内省中唤回。她凝视着林夜的侧脸，那些尚未完全消退的琉璃状裂痕，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生命阶位的陌生与敬畏。
林夜收回了手。他转过身，那双左眼归于死寂、右眼孕育混沌的眸子望向苏清月。
“这座熔炉，从今天起，改变用途。”林夜的声音平淡，却如同法则的宣告，不容任何质疑。
“改变……用途？”苏清月一时没能理解。
“不再为城市供给能源。”林夜言简意赅，“我要你解析它，逆向推导出你父亲创造它的全部理论，我要的不是能量本身，而是他将生命源质‘转化’为稳定能量的那份技术。”
苏清月心头剧跳。她瞬间领悟了林夜的意图，王需要的不是河里的鱼，而是编织渔网的方法！他要将这种近乎“创生”的权柄，彻底解析并融入自己的体系！这已非修炼，而是在觊觎造物主的领域！
“我明白。”苏清月抑制住内心的波澜，郑重点头，她清楚，这既是命令，也是王为她指明的一条通往未知道路的恩赐。
“另外，”林夜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落向市政大楼的方向，“通知雷千鈞和李青玄，来见我。”
“是。”苏清月立刻启动通讯，传达了王的指令。
三分钟不到，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便出现在实验室入口，一道狂暴如雷，一道死寂如渊，然而，当雷千鈞和李青玄看清林夜的瞬间，两人同时定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他们感受不到任何威压，但这正是最极致的恐怖，眼前的林夜，仿佛成了一个人形的奇点，自身所有的信息，连同周遭的光线与空间，都被他自身的存在所吞噬，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所见的，是否还是一个“生命”。
“王……”雷千鈞艰难地吐出这个词，单膝跪地，李青玄紧随其后，将头颅深深垂下，他们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那双一边是宇宙开辟、一边是万物终结的眼睛，多看一秒，他们的武道意志便会被撕扯成碎片。
“起来。”林夜并未在意他们的敬畏，直接下令，“新安城，进入最高战备。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雷千鈞心头一紧，立刻抬头问道：“王，您要去何处？”
“去取回一件别人送来的‘礼物’。”林夜的语气毫无波澜，“还记得天启之城留下的那个东西吗？”
雷千鈞和李青玄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们当然记得！那个将方圆百里的大地，瞬间扭曲成蠕动血肉魔域的黑色纺锤！那是白启的示威，更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王，那片区域的物理规则已彻底紊乱，侦察设备靠近便会失效，太过……”雷千鈞急切劝阻。
林夜直接打断了他：“我不是去解析，也不是去摧毁。”
他的唇角逸出一丝冷峭的弧度，说出了一句让两位宗师感觉灵魂都被冻结的话。
“我是去……吃了它。”
吃了它！雷千鈞和李青玄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将一片被法则污染的魔域……当成食物？这是何等超乎想象的疯狂！
“你们的任务，是守好新安城。”林夜的目光扫过二人，“在我回来之前，我不希望我的‘粮仓’，出任何问题。”
粮仓……
这个词让雷千鈞和李青玄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但那刺骨的寒意过后，两人对视一眼，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乎扭曲的平静与决然，原来，在王的眼中，这座庇护了数十万人的城市，也仅仅是他的储备粮吗？成为神祇的所有物，总好过沦为荒野的尘埃。
“遵命！”两人用尽全力，嘶声应诺。
林夜微微颔首，转身欲走。就在此时，一直沉默操作着主控台的苏清月，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
“等等！王！”
林夜停步，回头看她，只见苏清月指着光幕，脸色苍白，双眼因极度的震惊而睁大，光幕上，一段被她刚刚破译的、隐藏在生命熔炉最底层的加密数据流，正绽放出幽蓝的光芒。
“我……在我父亲留下的核心代码里，发现了一个……隐藏协议。”
“什么协议？”
苏清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一个网络协议！根据描述，生命熔炉，并非只有我们新安城拥有！它……它是一个巨大网络中的节点之一！我父亲将其命名为……”
“‘文明火种’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