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夜的领域内,时空失去了意义。
他即是原点,亦是法则。
那片被白启意志扭曲的血肉魔域,在与这片领域接触的刹那,便被剥离了存在的根基。
蠕动的大地陷入死寂,腥臭的脓河凝固成琥珀,无数嘶吼的畸变怪物僵在空中,姿态定格。
下一瞬,分解开始了。
一头最前方的八足镰刀怪物,其形态最先瓦解。它并非化作血沫,而是被还原成了最本源的概念:一缕象征“杀戮”的猩红光丝,一缕代表“饥饿”的幽暗雾气,以及一丝源自“痛苦”的惨白电光。
这些构成其“存在”的法则碎片,连同其物质化的肉身,共同汇成一股微不足道的洪流,被领域吸收,最终尽数注入他胸膛内那片混沌星云。
这,仅仅是开始。
以林夜为中心,分解的浪潮向整个魔域席卷。万千怪物,无垠血土,所有存在之物,都在无声中被拆解、还原、吞噬。
整片魔域,如同一幅被无形之手抹去的油画。
林夜阖着眼,静静品味着一切。
他能“尝”到每一种法则碎片的味道:一股将生命肆意揉捏的傲慢,一种视万物为棋子的戏谑,还有一种以扭曲和痛苦为乐的纯粹恶意,尽数涌入他的感知。
这些驳杂、混乱而又无比庞大的信息与能量,成了他体内世界雏形的第一份养料。
混沌星云的转速越来越快。
中央,由魔狼之心所化的暗日释放出恒定的引力,将所有涌入的物质与法则强行撕扯、碾碎,再重新聚合。
终于,在无尽的混沌深处,第一点光芒,诞生了。
起初,它仅是一粒微尘。
但随着魔域的不断消解,巨量的物质与法则碎片被灌入,这粒微尘开始急剧膨胀。
它释放着暗红色的光,表面布满鲜活的血肉脉络,宛如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一颗星辰,正在被强行铸造。
……
与此同时,一处无法被坐标锁定的纯白空间。
白启安坐于光线编织的王座,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的黑色晶体,其中清晰地映照着血肉魔域的全景。
“真是件美丽的造物。”他伸指虚抚晶面,如同欣赏最得意的作品,“一个完美的闭环生态,以痛苦为养料,以杀戮为法则,以绝望为食粮。林夜……我的‘同类’,你会爱上这份礼物的,沉沦其中,被它同化,最终成为我最完美的藏品。”
他脸上洋溢着艺术家般的狂热与自信。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
晶体内的画面开始异常,一小片区域的色彩正迅速褪去,化为死寂的灰白,并且这片灰色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嗯?”白启微蹙眉头,以为是能量传输故障。
他将自己的感知,跨越维度链接至那片魔域。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立于魔域中心的林夜,看到了那个分解并吞噬万物的领域。
看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艺术品”,正被对方当成最原始的砖石,一块块拆解搬走。
白启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不是破坏,也不是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