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形的气机对撞,并非能量层面的交锋,而是两种位于食物链金字塔尖的意志,在宣告各自的领地。
林夜的意志,是吞噬万物后永恒的死寂深渊。
而那婴儿的意志,却是初生宇宙般蛮横的原始饥饿,要将万物化为自身成长的基石。
两种截然不同的掠食法则,在小小的圣心教堂内激烈冲撞,撕扯着现实的根基,彩绘玻璃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圣徒的画像在扭曲的光影中面目可憎。
安神父体内的审判圣焰,在这两股君王意志的夹缝中,渺小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他无法动弹,连呼吸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目睹这神魔对峙的一幕,灵魂在极致的敬畏与恐惧中颤抖。
而被林夜钳制住的刺客“无声”,处境最为凄惨,她赖以成名的“静默”领域,在这两股意志面前脆弱如纸,瞬间被撕得粉碎,她的灵魂仿佛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掠食法则同时锁定。
一边是林夜那吞噬万物、归于永寂的深渊意志,要将她的存在从概念上彻底抹除;另一边则是来自婴儿的、如同初生宇宙般蛮横的原始意志,要将她的一切当做最纯粹的燃料,燃烧殆尽。
“无声”的面具下,双目溢出鲜血,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悲鸣,意识便沉入永恒的黑暗。
林夜没有理会昏死的刺客,他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摇篮里的那双眼睛上。
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每一次被【深渊魔狼之心】的兽性淹没,濒临失控时,他从倒影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有对生命源质最根本的渴求。
它不是敌人。
它……是同类。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林夜混乱的意识。他胸膛里的魔狼之心,在此刻竟奇异地平息下来,不再咆哮,不再躁动,而是发出一种低沉的、带着探寻与共鸣的律动,它在回应摇篮中的那个存在。
林夜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代之以深不见底的冷静,他瞬间明悟,白启想要的,从来不只是这个婴儿。
这个婴儿,与他体内的这颗心脏,本就是一对,是钥匙,也是锁。
林夜缓缓松开钳制刺客的手,那具瘫软的身体刚要坠地,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悬浮半空。林夜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摇篮,但他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对准了那名昏死的刺客。
“我知道,你能看懂”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语,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存在的灵魂深处,“让我看看,你的‘器量’”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五指猛然虚握!
没有声响。悬浮在空中的刺客“无声”,其身躯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血肉、骨骼乃至灵魂,都在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被强行剥离、压缩。
一缕缕最精纯的生命源质,混杂着破碎的记忆碎片,被硬生生从她体内抽出,化作一道灰黑色的气流,涌向林夜的掌心。
【灵魂掠夺】!这是比吞噬更霸道,比杀戮更残忍的宣告!
摇篮中,那双星空般的眼眸里,原始的饥饿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仿佛在学习般的审视。它在看,看林夜如何处理这份“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