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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5章 年9月29日(1 / 2)

加班到十点半,地下车库的灯坏了两盏,昏昏暗暗的光打在车身上,蒙着一层薄灰。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没立刻发动,只是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白天开会时被老板骂的话还在耳边转,客户改了第八遍的需求文档躺在手机里,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车厢里很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发出一点微弱的声响,我随手按了下收音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过后,突然飘出一段熟悉的旋律——“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是周传雄的《黄昏》。

我愣了一下,手指悬在关收音机的按钮上,没按下去。这首歌太老了,老到我以为早就从我的记忆里淡掉了,可现在一听到开头的调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心里沉下去的地方浮了上来,带着点涩涩的味道。

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高中。那时候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上课总爱睡觉,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陈默,人如其名,半天不说一句话,却总爱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用MP3听歌,耳机线从校服袖子里穿出来,塞一只在耳朵里,另一只……偶尔会悄悄递过来给我。有天晚上,他又把耳机塞给我,我以为还是他常听的周杰伦,结果一戴上,就是这段慢悠悠的旋律。那时候我听不懂,只觉得调子有点丧,皱着眉问他:“这什么歌啊,听得人心里闷闷的。”陈默推了推眼镜,头也没抬,手里还在写数学题,声音很轻:“《黄昏》,周传雄的。”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那时候我不懂“烈日灼身的错觉”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再见坚决如铁”这句话有点酷,像武侠小说里英雄转身离开的样子。

那时候我心里装着的,是隔壁班的林晓雨。林晓雨扎着高马尾,穿白色的连衣裙,每次走过我们教室门口,我都会假装看窗外,其实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知道她喜欢听孙燕姿,知道她每周三下午会去图书馆借散文书,知道她数学不好,每次考试完都要对着卷子皱眉头。我想跟她表白,想了半个月,终于在一个周五的下午,鼓足勇气在她放学的路上等她。那天她骑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一本《城南旧事》,我拦住她的时候,手都在抖,结结巴巴地说:“林晓雨,我……我有话跟你说。”她停下来,有点惊讶地看着我,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我刚想把 rehearsed 了无数遍的话讲出来,就看见她身后走来一个男生,很高,穿着和我们不一样的校服,应该是邻校的。那个男生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自行车,笑着说:“等你半天了,走吧。”林晓雨点点头,然后看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同学,你有什么事吗?”我看着他们俩并肩走的背影,男生帮她扶着车把,她低着头,好像在说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带着笑。我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没事,认错人了”,然后转身就跑。

那天晚上,我躲在房间里,偷偷翻出陈默借我的MP3,找到《黄昏》,单曲循环到半夜。那时候还是不懂歌词,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听着“黄昏再美终要黑夜”,突然就掉了眼泪。我以为那是因为没表白成功的难过,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人生里第一次尝到“求而不得”的滋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已经让那时候的我觉得喘不过气。

后来高中毕业,我和陈默考去了不同的城市,林晓雨去了南方的一所大学,听说和那个邻校的男生在一起了。毕业聚会上,大家都在喝酒、唱歌,闹哄哄的,陈默坐在角落里,还是戴着耳机听《黄昏》。我走过去,抢过他的MP3,把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还是那首歌,还是那个调子。“爱情进入永夜”,我跟着哼了一句,陈默看着我,突然笑了:“现在懂了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还是不懂,只是觉得比高中的时候听,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那天我们喝了很多啤酒,陈默说他要去北方,家里人已经帮他找好了工作,他其实不想去,想留在本地学音乐,可“没办法,家里不同意”。我说我要去上海,听说那里机会多,想闯一闯。我们拍着对方的肩膀,说以后要常联系,要一起去看周传雄的演唱会,要让对方当自己的伴郎。

结果呢?结果是我们慢慢就断了联系。刚开始还会在微信上聊几句,说说各自的大学生活,他说北方的冬天很冷,雪下得能没过脚踝,我说上海的夏天很热,宿舍里没有空调,晚上要抱着凉席去走廊睡觉。后来他开始忙实习,我开始忙社团活动,聊天的间隔越来越长,从一周一次,到一个月一次,再到后来,只剩下逢年过节时群发的祝福短信。有一次我在朋友圈看到他发的照片,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配文是“订婚快乐”,照片里的他穿着西装,笑得很开心,身边的女生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很温柔。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想评论点什么,最后只点了个赞。那天晚上,我在宿舍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瓶啤酒,坐在台阶上,用手机搜出《黄昏》,一边喝一边听。风一吹,有点凉,我突然想起高中时他递过来的耳机,想起他说“以后要一起去看周传雄的演唱会”,鼻子有点酸。那时候我好像懂了一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不是真的离开自己,是离开曾经的日子,离开曾经的人,那些你以为会一直在一起的人,不知不觉就走散了,像秋天的叶子,风一吹,就飘向了不同的方向。

大学毕业那年,我真的去了上海。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从火车站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高楼大厦像树林一样密密麻麻,心里又兴奋又害怕。我租了一个小单间,在郊区,每个月房租一千五,每天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去上班。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助理,每天要帮领导打印文件、订外卖、整理资料,偶尔还要帮同事加班改方案。有一次,客户临时要改一个方案,我和同事们加班到凌晨三点,老板说“辛苦了,明天可以晚点来”,结果第二天早上八点,老板又发微信催我去公司拿文件。我站在地铁里,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黑眼圈重得像熊猫,头发乱糟糟的,突然就觉得很疲惫。那天晚上,我回到出租屋,没开灯,坐在地板上,手机里放着《黄昏》,“疲惫这段感情,早已没有结局”,我看着窗外的路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小小的光斑。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疲惫”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的,你以为自己闯一闯就能闯出点名堂,结果发现,其实自己只是大城市里的一颗小石子,扔在地上,连个响声都没有。

有一次过年回家,我在高中同学聚会上遇到了林晓雨。她变化不大,还是扎着马尾,只是比以前瘦了点,穿着职业装,看起来很干练。我们坐在一桌,她主动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你现在在上海发展啊?”我点点头,有点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笑着说:“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好像跟我说过话,在放学的路上,对吧?那时候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表白呢。”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端起杯子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看着我,又笑了:“那时候我跟那个男生已经在一起了,后来大学毕业就分了,他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觉得我家条件不好。”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又说:“现在挺好的,在本地找了份工作,爸妈也在身边,挺安稳的。”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聊高中时的趣事,聊大学时的生活,聊现在的工作,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只是没有了当初的心动,只剩下一种淡淡的亲切感。分开的时候,她跟我说:“以后回来看望爸妈,记得联系我,请你吃饭。”我点点头,看着她走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原来“再见坚决如铁”也不是那么酷,有时候,再见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因为你知道,你们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对方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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