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搬离了京城仍是王府。
王爷卸掉了重权,仍是皇族。
十年前一场哗变,权倾一时的王爷告别盛京,到了郑州府下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小县城安心养老。
瑞王,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亲哥哥。
哪个做官的会不明白,要想在这恒明有所建树,要么就去投奔京城沈府,成为右相一系的亲体官员,要么就要依靠瑞王,让瑞王借皇上的口特别照顾。
恒明孝康皇帝十一年,盛夏。
天空乌云遮日闷雷滚滚,天际间犹如笼罩了一层姜黄色的轻罗纱。
青绿色的柳叶无精打采的耷在枝条上面,不仔细看就会当成一条条被热得打了卷的毛毛虫。
茶水摊子,杂食摊子,很识趣的挤在街角不起眼之处,专心为一日日聚在此处等消息的郑州官员提供现成的茶水,热一些的糕饼小吃。
小摊贩颇有心计,还知道用一块黑棚子把自己的摊子遮掩了,这样哪位大人熬不住外面的艰苦来喝茶时,就会显得从容不迫一些。
皇贵太妃跟随瑞王到达郑州之日起,她病危的消息便总是隔三差五的传几次。
宫里派了几波的太医过来,用尽天下奇珍异宝为皇太妃固岁到了今天,怎奈仍然挡不住山川大溃的预兆。
但这一回跟前几次可不一样,皇贵太妃病情极重,一定会来真的。
因此谁都不敢擅自离开半步。
黑通通的一片人,上百号官员在此静立一夜一晨。
宛平的顾县由于太胖,终究难以忍受这种黏腻的闷热,他在人群中气喘吁吁了半晌,悄无声息的一步步悄悄挪到一处通风之处。
热的拼命摇着扇子,一炷香后,终于在人群里瞧见那个身材娇小容貌出色的半大孩子,泥鳅一般钻入凉茶摊棚子里面,边喝茶边冲伸出水嫩的小手冲着他勾了又勾。
这个孩子似乎是想要极力表现的不起眼些。
可惜生的太美,灰扑扑的儒衫,皱巴巴的方巾帽子,仍能把他衬托得像是盛夏之中刚刚绽出的一朵水仙,精明清澈的眸眼灵动的一闪,时刻都能闪出极好鬼点子来。
府里的人都认得,他是顾大人身边的第一狗腿赵小丙。
擅长,赌钱,喝酒,出馊主意。
惯会——溜须,拍马,吹牛皮。
这种时候每个府门的老爷们都在拼尽全力打探消息,他不甘示弱,花了一千两银子走了管家的门路。
因而得到了确切消息,这次皇贵太妃真的不妙,她已经出现了衰亡之色,脸色蜡黄皮下发青,每次呼吸腹部都会高高隆起,仿佛像个怀胎数月的孕妇一样,奇怪的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有一条暗暗游动的黑线,不仔细看以为是虫,仔细看时竟是一股黑气。
赵小丙年纪小,却见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他听完以后基本确定,皇贵太妃也许根本就不是病了,她只是中毒。
而且此毒来自西南苗疆的蛮荒之地,别名唤作‘蛊’。
说不定还是蛊人用血喂毒在蟾身上养出来的蟾蛊。
种蛊虫成熟时,蟾背上的囊中都会生出一只毒性生猛的小蟾蜍,把这只黄豆大小的小蟾蜍放入食物里给谁吃下,谁就被中下了。
刚被种下初期无痛无觉,所以太妃病了整整三年,即使宫中御医长期在府内诊治,仍然诊断不出所以然。
见顾县令一副惊骇,赵小丙古灵精怪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瘪瘪的黄纸包:“我下山前的师曾到西南传法,对蛊虫恶毒颇有一些研究,我这里有一包解药正对了皇贵太妃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