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如川水一般的美目微垂下来,嘴唇侧在胖子的耳边悄悄说:“全天下都知道瑞王是个至孝的人,如果咱们……”嘻嘻,捏着黄纸包在他面前轻轻一晃:“还用往下说么?”
顾县令以更低的声音接口说:“如果我把解药送去瑞王府,从今日开始,瑞王就欠下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赵小丙点点头:“此事不易张扬,我们要做的仅仅是将此事春风化雨。等下你去找一个行脚大夫回来,自己躲在大夫身后做个引荐,让那大夫随便开一些补药给老太妃,只要一口咬定,皇贵太妃生的是一种疑难杂症,等药熬好便把解药每日按时给太妃服用,大约半年左右,太妃就能恢复身体。”
“到时瑞王必定会大赏大夫,同时必定不会忘记你的推举之功,对了,你一直很想做的那个官是什么来着?”
小丙故意把手掌放在耳边竖起来。
顾县令双目炯炯,万分激动却把嗓音压到极细极小说出四个字来:“扬州知府!”
一月后街头巷尾就冒出一个谣传,某夜病危中的皇贵太妃突然惊醒,从太妃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阵咕咕咕的蟾蜍叫声,伺候皇贵太妃的婢女吓得不行,拿着参茶还没走过去,皇贵太妃就开始吸肠绞胃的呕吐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五只蟾蜍顺着太妃的呕物被吐出来,在地上跳了一会化成五滩黄水。
吐出了蟾,皇贵太妃的面色逐渐红润,太医诊脉已经没了大碍,现在虽然身体羸弱,可已经被人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
顾县令难免心头恶寒,默默嘀咕了一通不可思议。
赵小丙看到他真信了人会吐出癞蛤蟆的谣言,倒也觉得有趣的紧。
不管怎么样,老顾这任的扬州知府已经十拿九稳了。
扬州富庶,一个扬州知府,可以抵二十个郑州知府。
这日,拿着朝廷刚刚发放下来的任命书,顾县令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舒朗豪气。
他在官场沉浮了十几年,换了五个地方当知县,想升一级想到了发疯,终究是得不到要领。
他捧着还热乎的任命书,觉得赵小丙真是宝贝啊,他出的馊主意可真奏效啊。
上任前,老顾还依依不舍的搓着他白皙细滑的手皮惋惜说,“放着扬州的清福不享,留在宛平这种十斗土攥不出三滴油的穷乡僻壤捐了个县官,到时候慕兰舟到郑州府上任,看到你的脸就会想起咱们联手抢了他差点吃到嘴里的肉,他还不得活活的吃了你下酒!”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个屁,临走还要咒他倒霉。
他弯起了秀气至极的眉毛,随意的摆摆手:“慕兰舟是什么样人的人物,才不会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老榆桩上立着一群乌鸦,突然咔咔咔的一阵折腾,破有一丝不祥之兆。
他缩了缩脖颈,感觉到后背幽然的发冷。
正值深秋天露寒意,路两旁的山上层层叠叠的红黄灿烂,是他当初怂恿老顾种的那些海棠树。
此时树木成材,春日开花秋日结果,空气里飘的全是海棠沙果的香气。
晚饭后赵小丙换上知县官服,出门一瞧数百人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他们要连夜开拔到两府交界的迎客台,大队人马披星戴月,路途过半凝重的露水就湿润了肩头,等到达聚集地点已经清晨。
迎接慕兰舟大人是件大事。
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静立着,耳中只剩下哗啦啦扫街的动静。
地上不留寸尘,泼了水,道路两旁摆满一盆盆富贵奢华的泥金香。
知府上任,架势却被摆得像是迎接皇子,整个郑州官员上下憋了一股邪劲都想巴结,早就乱了迎接知府级别官员的恒明礼法。
远处有辆马车慌慌张张朝这边跑了一圈,不知道是瑞王府在打探消息,还是总督府派来的眼睛。
穿着绛色绣团银白鹤官袍的年轻官员,儒儒雅雅的下了马车,巡抚立刻春风满面迎了上去,巡抚位阶高于知府,他本应接受慕兰舟的跪拜,可高挑修长的慕大人才刚甩了下袍子角,就被巡抚大人双手抱住赶忙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