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酒,几个人百忙之中抽空打了一宿的马吊,早上一看绵密啰嗦的小雨终于停歇。慕府下人送了清水面帕,伺候每个人擦脸净手,用青盐漱过口,另外一间大花厅中五六个下人已经摆好了早善。
慕府里的人做事沉稳记性又好,对所有人的口味轻车熟路的,没多时桌上竟有十多样不同的小粥和各种细巧的点心拌菜。慕兰舟顺手把他面前的一碗雪白的鸡汤老参粥同赵小丙手里的皮蛋粥调换过:“这个加了椰子奶,秋天,既能补身又能降燥气。”
这话听的莫逸辰没的好笑起来:“外面雨下的这样,哪有什么燥气?还有吗?看着就好吃的,怎么不多准备些。”莫逸辰话音落下,守在一旁的下人忙着万福,笑微微走过来干脆将所有的粥碗收下去,过了没多久便全都换了鸡汤老参粥来。
莫逸辰尝一口,皱眉浅叹:“这味,带回家去他们娘儿一定是喜欢的。”抬起眼眸看赵小丙似乎也喜欢吃,低垂着眼眸,一勺一勺又娴静温柔的,噗嗤一笑:“赵丙三,你是不是在西南中降头了?”
她一愣,皱起眉:“你又在这放什么屁呢。”
莫逸辰笑着说:“赵丙三,要不然你就是因为生气,所以就破罐子破摔了,走之前还一身的干劲跟精气头,这趟回来娘的厉害,满脸都是在那被谁给降服住了。”他觉得他说的不是很准确,更准确的应该是,赵小丙突然多了一点讲不出的味道,过去多带劲的一个小孩,这会回来站在人堆之中,周身的气息似乎已经彻底的圆顺了,一点都不出挑明显。
赵小丙把调羹放下,托着腮微微一个冷笑:“你这才叫只看到被人黑看不着自己黑,我现在已经不是十七八岁了,任凭谁打一晚上的马吊还能一身的干劲?那才叫真病了。”她说完,便觉得已经吃饱了。
见莫逸辰歪着头在岳明朗那边痴痴发笑,赵小丙突然问:“莫逸辰,你方才说我因为生气?我生什么气?”
莫逸辰一愣,刚才真是口不择言的顺溜口了,他尴尬的一笑:“没,没什么。”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莫逸辰是说,赵小丙这趟回来同沈楚梅彻底淡了,沈楚梅只顾着给他儿子办百日酒,这趟差人去请他来都请不动。
赵小丙多久没在京城,他怎么也该过来看看才是。莫逸辰心里无奈,人啊,说到底就这么点情分吗?纵然早知道两个男人家不过是开玩笑的,他有一度真当沈楚梅是真的。不过观者有意吧,这两个人似乎很拎得清。
赵小丙笑着看了莫逸辰跟岳明朗一眼,哂道:“莫逸辰,我心里总疑惑呢,你说你活了这么大,成日里沾花捻草的,怎么在老岳身边你就消停了呢?老岳咳嗽一声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什么?莫逸辰的脖子突然一梗,赵小丙这个混球倒是东拉西扯起来了,好在他脸皮厚:“你别拿我跟老岳消遣,我们两个人可是纯粹的兄弟之情,你拿我开玩笑没什么,老岳这个人不也给你得罪了?”说着,一只手在他胸前玩笑似的扫了扫:“不过放心,他心胸还是很宽广的。”
这话说完,岳明朗一手把他的手给攥住了,甩开:“再摸就把你这爪子给剁下来炖成姜醋猪蹄。”
莫逸辰这才收了手,笑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连个玩笑也开不起。”
赵小丙闷闷的笑了两下,几个人吃饱了就各自伸着懒腰告辞离去。
一时外面仍是阴冷冷的,感觉不久之后仍会下雨,慕兰舟只念叨了一句沈楚梅忙着派人巡查恒明的河堤防止秋汛,所以才累的不能过来赴宴。不过他也说了,其实莫逸辰也是累,所以其实这事还得看情分,别看莫逸辰是个嘴上没正经的,其实他是很重情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