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大小姐,您还是别来添乱了,相爷说要处理二少爷的后事,院子里的白绸子也挂上了。”田嬷嬷作为田氏这个当家主母身边的第一人,就连府中的少爷小姐都要给几分薄面。
“怎么?我不能看?”静姝这次并没有给田嬷嬷面子,在诊治这件事上,她最烦别人阻碍她。
田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静姝也不跟她掰扯了,绕开她,坐在唐维德床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还没变化,劲动脉搏动也有,身上滚烫得厉害。
“大小姐,您有办法吗?”蔡氏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殷切看着静姝。
“我试试。”静姝对墨竹道,“你回潇湘院中,将我惯用的银针拿来,还有我的医书,再让厨房的人抬两坛子烈酒来,要快。”
“是,主子。”墨竹一溜烟地跑出去。
此时唐鸿儒进来,却见室内静悄悄,“怎么还不动手处理二少爷?”
“老爷,让大小姐看看?”蔡氏抓住他的手。
“你可有办法?”唐鸿儒问静姝,他心里也是极其喜爱这个庶子的,虽出生并不高贵,却是个过目不忘的聪明孩子,天生读书的料,若是真死了多可惜。
“父亲,我只能说尽力一试。”静姝将唐维德扶起来。蔡氏见状立马帮忙,静姝将他的嘴掰开,将床头桌上,剩下的半碗药灌进去,却统统流了出来。
“大小姐,没用的,从前两天开始就什么都咽不下去了。”蔡氏哽咽道。
静姝坐到桌前,提笔重新开了一张方子,吩咐下人,“将这药马上熬出来。还有多抬几桶冷水来。”
“主子,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墨竹来了,还跟了两个小丫头,拿着静姝需要的东西。
“将坛子里的酒倒入浴桶,冷水也倒进去,再把二少爷放进去泡着。”
“哦哟,大小姐,这可使不得。”田嬷嬷感到非常诧异。
“要不,田嬷嬷,你来治?”静姝最烦别人在她忙的时候,叽叽歪歪。
“老奴不敢。”
“你去夫人那里伺候吧。”唐鸿儒发话了。
田嬷嬷不敢不从,灰溜溜去东跨院复命。
“夫人,相爷还在那里守着,赶老奴回来。本来是说要准备二少爷的身后事,谁知大小姐来了,说是能治。”
“哟呵,这次要是真治好了,那可是比太医院副院正还厉害了。”田氏冷笑道,“这个小杂种还是死了好,不然我总是不安心。”
“夫人,二少爷一个庶子,无非以后分家时,分一点家产而已,应该妨碍不到大少爷什么。”
“你不懂,老爷是很喜欢蔡氏的,至于致远和维德,表面上他是一样喜欢,可是他还是偏爱维德一点。”
“夫人,嫡长子是一家的根本,相爷不会厚此薄彼的。”
“本来这个庶子若是没有长处,我都懒得对付,可偏偏是个神童呢。”
“夫人,如何得知?”
“致远告诉我,这小子平时装的好,其实文章写得不错。那天致远随便给了个题目让二少爷写,再将二少爷写的文章给致远的老师看,他老师以为是致远写的,直夸好,说是肯定能中。要知道十二岁的秀才能有几个?这怎能不叫我害怕。更何况我的致远一心向往武举,对仕途不感兴趣。真是让我头疼。”
“夫人,大小姐未必真能治好二少爷。”
“这个唐静姝真是碍事得很。”
栖霞院中,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已,白绸子已被撤下。
“这药怎么喂,他根本喝不进啊。”蔡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姨娘莫急。大厨房有没有麦秸梗?”静姝转头问墨竹。
“不知道,奴婢亲自去找。”墨竹又飞速跑出去。
静姝指挥两个婆子将唐维德从酒浴桶里捞出来,放到**,将唐维德的枕头垫高六十度左右,让蔡姨娘坐在床头,“等会儿,劳烦姨娘辛苦点,用麦秸梗喂药吧,能喂下去多少就是多少。”
墨竹过了一会儿气喘吁吁飞奔进来,“有,有。奴婢找了好几根,有粗有细的。”
麦桔梗,中空,就像现代的吸管一样。
静姝将一根略粗的交给蔡氏,“将药碗中的药吸出来,再渡到他的嘴里。”
蔡氏照着做,静姝指挥两个婆子用浸泡过冷烈酒的毛巾擦拭唐维德的身体。众人一齐忙忙碌碌至掌灯。
“大小姐,用点晚膳吧。”墨竹端来饭菜。
“蔡姨娘一起用吧。”
“奴婢吃不下。”蔡姨娘坐在床头,抱着唐维德的头。
“姨娘这样可不好,到时候二少爷醒来,您却晕倒了。吃点吧。”
“是啊,蔡姨娘,您要为二少爷保重,您若是倒下了,谁来照顾他?”
蔡氏下床,坐在桌前慢吞吞吃起来,“大小姐,您说实话,维德能醒来吗?”
静姝从不承诺什么,这次却轻轻点头了,“只要大家努力,奇迹还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