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讽笑一声,阔气地挥了挥袖子,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办事的逻辑都不能自洽?
方才还说李遂大人偷偷转移了藏在府里的赏银呢,如今又改口说李大人明事理?
这难道不自相矛盾?
他刚想张口为难,就见陆行昭忽然一抬手,“请李大人上来。”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直接齐刷刷转过去,停在门外。
就听一阵铁甲晃动后,一名官服打扮的中年人在左右靖安军的伴随下向着朝堂走来。
刚刚才安静下去的人群,顿时又人声鼎沸起来。
无他,只因为李遂出现在朝堂,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一件事实——
早在几个月之前便以病称假的兵部尚书李遂李大人,的确是在装病。
如若真是病的连床榻都爬不起来,又怎会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呢,有人还仔细观察了李遂的脸色,的确面色红润,除了那双枯老又无神的双眼,其他都没什么异样。
转眼间,众人又不由得想到,若是这李大人真的没病,岂不是正好应了陆行昭陆小侯爷的说法?那赏银的事……
“李大人。”
陆行昭再挥手,这次从外面传来的动静更响了。
人更多,抬的东西也多。
“是赏银!”
有户部的人在现场,当时那么多赏银是经过他们的手流转出去的,这赏银是怎样装裹的,又是贴了怎样的封条,他们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如今再见到,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一些想要垂死挣扎反驳的官员在听到那话是户部的人说出来的,就干干闭上了嘴巴。
例如沈毅。
沈毅见鬼一样地看着眼前一步步走来的李遂,先是两眼干瞪了许久,而后终于反应过来后才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陆行昭还在等着李遂亲自开口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过,这段时间于众人来说,像是把一颗心放在油锅里来回煎一样,又是好奇又是不可思议的,各种复杂情绪直抵大脑。
总归还是一句话——
李大人是好官,怎么会糊涂到去偷赏银的地步!
这时候,李遂张了张干涸已久的嘴,眼神却是漠然的。
“陛下,赏银……的确是臣派人截下来的。”
一言既出,所有人仅剩的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被打破了。
尤其是沈毅,险些腿脚发软地跌倒在地。
他跺着脚,又气又愤懑地恨不得把手指到沈毅脑门上去,唉声叹气一声,“李遂,你……你糊涂啊!”
糊涂?
李遂却在此刻,笑了。
只是他两眼无神,就算嘴角勉强弯了弯,也带不动僵硬的五官,让那笑容看上去有些诡异。
他落下难看的笑,说,
“臣不糊涂,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