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嫣把一块翡翠卷放到嘴里,随便咀嚼了几下就咽下去,摇头道:“是啊,所以越是如此,我越觉得,一切都有一只背后的手在操控着。而且他们的目的,或许还不仅仅是世子。”
霍嘉栩闻言,满口的美食顿时乏味起来,想了想才道:“不过今天收获也不少。亏的是你把一切都料到了,不然我真要被冯清远这个墙头草给糊弄过去了。”
摆摆手,时嫣眼皮已经睁不开了,“我没那么神,知道这人几次试探,诚意不足,就担心他是两头讨好。所以那些话大部分也都是连猜带蒙,吓唬而已。而且即便现在,我们也不能全信了他。”
霍嘉栩愣了一下,随后不禁无奈地苦笑,猜得这么准,就不是猜了,这是天生的敏锐,其他人学不来的。
刚想到这,还没说什么,就听当啷两声,时嫣手上的筷子落了地,头已经垂下来,眼皮被浆糊粘住一般。
她真是累坏了。
霍嘉栩有些心疼,想了想,迟疑着走上前。
京城都说时家大小姐,有貌无才,后半句自然是假的,可前半句却是实打实的。
她太聪明,太狡猾,以至于总会让人忽略她的美貌。
那是一张能让任何人看到都自觉汗颜的绝色之姿。
此刻垂下眼睑,安静得如一支易碎的琉璃盏,既让人爱不释手又让人不敢亵玩。
犹豫了好半天,看时嫣露出不甚舒适的神情,终于下了决心,伸出手。
将将挨到肩膀,那边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黄夫人仿佛是休息好了,又开始叫唤起来。
大抵是听见了这声音,被铁棋带走的冯知夏也似乎突然有了底气,跟着一起大声叫骂。
这才安静多久,时嫣眉头紧皱,眼皮不耐烦地掀开。
“嚎丧都没她们起劲。”
站起身,向外面走去,霍嘉栩顾不得多想,连忙跟上,着急劝道:“这两人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你别冲动。”
可时嫣还沉浸在被吵醒的余怒中,如何听得进去?
先去见的正是黄夫人,还是之前的样子,虽然一身伤,精神头却比他们还好。
倒是时妙,好好的年轻姑娘,眼下竟然挂着乌青。
霍嘉栩又开始不忍心起来。
见时嫣来,一直在旁边候着的郎中赶紧上前道:“这位夫人的伤不算严重,但要是由着她继续在这硬板路上坐着,不让我好好医治,那就要麻烦了。”
黄夫人市井长大的,这些年虽然生活优渥,但骨子里还存着点泼辣,如今就是跟时嫣叫上劲了。
“不用你假好心。我说了世子不来,我就在这里待着,你有本事就看着我死在这里,让外人瞧瞧,这有权势的人家是多么薄情寡义。”
时妙是真撑不住了,语气也不敢再强硬,反而带了点哀求,“大姐,毕竟舅母是长辈,你就说两句软话又能如何,皆大欢喜不好么?”
“皆大欢喜?”时嫣摇头,遗憾道,“可惜我不欢喜。”
“陛下以孝治天下,舅母想死,时嫣可不敢拦着。”
她回身吩咐道:“焦让,你一会取几张银票来,将这位先生送回去,病人不配合,劳烦他白跑一趟。”
“至于舅母嘛,既然想死,就辛苦你塞了嘴,把她扔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不用怕她死,这是舅母的心愿,对外可称黄夫人水土不服,急病而死,嫣儿不信黄家能为了一个老妇同世子反目成仇。”时嫣微笑道。
黄夫人被时嫣说的一愣,焦让则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拱起手来,沉声道:“是。”
拎起黄夫人,使劲从她手中拔出时妙。
时妙顿时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再跟她的舅母骨肉情深了,赶紧让丫头扶起自己,偷摸往房间里跑走。
黄夫人张着嘴,就这么被拖走,愣是直到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都完全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