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回去,她也发现自己外袍有部分被刮落,但当天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便也没有多想,没想到一次疏忽就留下了这么大的把柄。
但即便心中难得地慌乱,时嫣仍不动半分声色。
“二爷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什么秘访,什么袍角,嫣儿不懂。”
“既然嫣儿姑娘不懂,那就让原某好好说说。”原二一点也不着急,伸手请时嫣坐下。
他立到窗边不疾不徐地道:“和嫣儿姑娘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想来你对我们也有所了解。不错,如你所料想,我们并不是昌王的人。我们背后的人。”
他说着语气里带上尊崇之意,更甚至,还有几分癫狂,他双手抱拳,朝某个方向,极尽卑微,“主人他,是真正心怀天下的人。因为他,我们没有沦为愚蠢的山匪,因为他,我们才能在这昏官乱世之下有一席之地。”
他猛的回过身,咧着发紫的双唇,“嫣儿姑娘,我知道,你总觉得你的世子好,平心而论,陆怀安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是,他终究只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
他摇着手指,“这样的人不行。他不知道民生疾苦,不知百姓艰难,就算有一天让他登上大宝,也只会。”
他又转回身,语气颇为嘲讽,“也只会跟如今的那位一样,坐在高高的金銮宝座上,被他的臣子们愚弄。”
时嫣缓缓捏紧手上的茶盏,状似轻松地问:“那,这位,二爷口中心怀天下的大人物,又是谁呢?”
原二笑了笑,“嫣儿姑娘如此聪慧,不妨自己猜猜看。好了,话扯远了,我们接着说铁矿一事。”
“嫣儿姑娘既然直接来了丁家,想来是已经猜到这背后是谁的手笔了吧?”
时嫣闻言,将手中的茶水一口饮尽,也笑了笑,不再隐藏,直接道:“是啊,我们已经查到铁矿是丁家的人在开采。只是我确实没想到,这件事和二爷也扯上了干系。”
原二一个翻身坐到她对面,抢过她手上的杯子,倒了茶,就着她刚刚喝下的位置也一口饮尽。
他凑近她,沙哑的声音嘻嘻笑道:“因为,丁有禄,本来就是我主人的一条狗啊。”
时嫣闻言,缓慢地垂下眼睫,丁家的背后竟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人么?
原本已经清晰的轮廓此刻竟然又模糊起来,眉头微微皱起,手指轻轻刮过桌面,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她正想着,原二却已经走到门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门外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人往屋里走来。
深深地弯下腰,声音里带着十二万分的讨好。
“二爷,有什么吩咐?”
时嫣豁然回首,竟然是丁有禄。
原二想做什么?
这个疑问没有困惑她很久,原二拿眼神示意丁有禄往屋内走。
丁有禄在见到时嫣的瞬间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随后双眸就转变为极致的阴狠和愤怒。
竟然一时都忘了还有原二在身边,高高举起手。
“贱人!这些天你给老子躲哪去了!”
时嫣却已经镇定地低下头,连看都没看他,兀自喝茶,不说畏惧,连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仿佛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只乱吠的老狗。
和前几日畏畏缩缩的可怜女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丁有禄却觉得只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而这也就更加激起了他的愤怒,以及其他一些不可言说的极度暴虐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