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之后伴随的是大量的碎石和尘土从墙上簌簌落下。
“轰！”
“轰！”
“轰！”
接二连三的重击，精准地落在了同一段城墙上。
那里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不好！那段墙要塌了！”
有矮人惊恐地大叫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那段摇摇欲坠的城墙。
终于，在又一发燃烧巨石的猛烈撞击下，那段长达数十米的城墙再也无法支撑。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段城墙向内侧轰然坍塌。
无数吨的巨石倾泻而下，瞬间将城墙后方的十几名躲避不及的士兵掩埋。
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了要塞坚固的防线上。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呆了。
城墙，塌了。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城墙坍塌之后，那毁天灭地般的投石机轰炸，竟然戛然而止。
预想中，敌人震天的喊杀声没有响起。
也没有看到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
城墙缺口之外，除了跳动的火光，依旧是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昂皱起了眉头，他死死盯着那片弥漫的烟尘，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想错了。
敌人费了这么大的劲，甚至不惜消耗宝贵的投石机弹药，砸开了一道缺口，为什么不立刻攻城？
这不合常理。
难道他们在等待什么？
还是说，这是一个更加阴险的陷阱？
他身边的矮人战士们也同样茫然，他们紧握着武器，紧张地注视着缺口方向，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任何敌人来袭的警报。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还有浓重的尘土气息。
压抑的沉默，比震天的轰鸣更让人心悸。
“外面那些矮人目前不会攻城。”
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耳边响起。
赛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身上还带着一丝山林的寒气。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油滑的脸上，此刻也多了几分凝重。
“他们那边搞了好多木偶放在投石机旁边，只留了几十个矮人。”
赛斯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我猜他们估计是想用计谋先消耗要塞的这些矮人精力。”
李昂的瞳孔骤然一缩。
木偶？
他瞬间恍然大悟。
好一招攻心之计！
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立刻攻城！
他们用数量惊人的投石机，制造出主力来犯的假象，不计成本地轰击城墙，目的只有一个——摧毁要塞内所有人的抵抗意志。
当最坚固的城墙倒塌，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发起攻城时，他们却按兵不动。
这种从极度紧张到诡异平静的落差，足以让任何一支守城队伍的士气和精神都受到重创。
他们是在用恐惧和疲惫，来瓦解蛮锤氏族的防线。
等到要塞里的矮人被折磨得精疲力尽，意志崩溃之时，才是他们真正发起总攻的时刻。
“干得不错。”
李昂赞许地看了赛斯一眼。
这个情报，来得太及时了。
它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那三百名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士兵。
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对未知的紧张。
“所有人，原地休息！”
李昂的声音清晰地传遍队伍。
“处理伤口，恢复体力，轮流警戒。”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天亮之前，应该不会有敌人来犯。”
士兵们虽然不解，但出于对李昂的绝对信任，他们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一些人靠着残破的墙壁坐下，大口喘息。
另一些人则拿出水囊和干粮，补充着飞速消耗的体力。
而那名蛮锤氏族的百夫长，却一脸错愕地看着李昂。
他刚才去另一边安抚附近的手下，并没有注意到李昂这边的动静。
“休息？人类子爵，敌人随时可能从缺口冲进来！”
“他们不会来的。”
李昂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没有解释太多。
在这种时候，知道得太多，对这些已经濒临崩溃的矮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城墙缺口，眼神深邃。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但对他和他的士兵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因为他知道，当太阳升起，当敌人那张伪装的画皮被撕下时，一场真正血腥残酷的攻防战，才会正式拉开序幕。
事实证明，李昂的判断精准得可怕。
漫长的黑夜里，死寂被再次打破。
下半夜时分，远处的黑暗中又一次传来了投石机破空的呼啸声，但这一次的攻击无论是规模还是持续时间，都远不如之前那般猛烈。
十几块石弹零零散散地砸在要塞各处，更像是一种骚扰和挑衅，而非致命的攻击。
这一次，无论是李昂的士兵还是那些蛮锤氏族的矮人，都没有再出现恐慌。
在短暂的紧张过后，他们发现敌人的攻击果然如李昂所说，雷声大雨点小。
当最后一颗石弹落下，夜空重归寂静。
就在李昂靠着墙壁坐着，准备抓紧时间闭目养神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矮人传令兵从另一侧的城墙上飞奔而来，他盔甲凌乱，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激动与慌张的神情。
“敌人正在撤走投石机！”传令兵的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显得有些嘶哑。
他朝着那名百夫长，也朝着李昂大声喊道：“重锤大人已经集结了一支敢死队！准备趁着夜色绕出要塞，从侧翼突袭，摧毁那些该死的投石机！”
此言一出，周围的矮人战士们顿时精神一振，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李昂对此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脸上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