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棉忽然就哭了,可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
景和只觉得周棉这个人奇奇怪怪,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送死的也不是她,她哭成这样是为哪般?
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倒是自己本是明珠,身边的丫头,自幼受尽毒打,过的日子本就枯燥,没有尽头,现在换了另一个火坑,她竟有些觉得无所谓。
于是她笑道:“明珠郡主不必挂怀,人各有命,景和认了。”
周棉摇头:“皇祖母,就算景和认了,您也不能认啊。”
“您是这天底下所有人的祖母,您怎会忍心,将一个女子送入豺狼虎豹之窝呢?”
太后听了这话咬牙道:“周棉!哀家说过,你莫要妇人之仁。”
“如今这个国家已经不能支持我们再打一仗,你,明白吗?”
周棉听了一愣,这个国家不能支持我们再打一仗吗?
她思考了一番,悲哀地发现太后所言极是。
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医有医,要甲有甲,可是,他们没有人。
没有足够的人可以冲锋陷阵,没有足够的人,可以为这个国家拼命。
周棉一瞬间想到去别国借兵,但,这真的是个没用的馊主意。
“明白。”
周棉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没有干的泪痕,又被眼角泪花遮盖。
“棉丫头,人心都是肉长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哪个地方的肉重,哪个地方的肉轻,你明白吗。”
周棉点点头。
太后这些话就像锥子一样扎在景和心里,她自嘲一笑,自从父亲谋反失败,她的人生,便从高空跌入谷底,而且永远不可能再上来。
“你不要再说别的,哀家决定了,景和去和亲,等到时机成熟,大军攻破草原,景和自然能够回来。”
周棉心里颇不是滋味,她低着头,看着小宫女收拾地面上残碎的茶盏,心想,其实这小宫女,比景和更加幸运。
正在此时,异变陡生,忽然有人大笑,笑声绕梁不绝。
“太后娘娘,我们许久未见了吧?”
周棉听了这句话,顿时发现此人乃是个熟人。
他是在白鹭书院地底下的寅丑!
周棉吃了一惊,立刻纵身挡在太后面前,吟霜也是如此,她在周棉背后,要把周棉推到自己身后去。
周棉小声道:“姑姑保护好太后就是。”
“寅丑前辈?”
周棉出声问道。
“是我,你个小郡主,还记得我,不错不错。”
“我怎会忘了前辈呢?”
周棉心想,难怪明珠当初被人糟蹋了,他并没有多少反应。
毕竟小绿才是真正的郡主,他要保护的始终都只有小绿一个人,自然不会为明珠报仇。
“我只是和你礼貌说话,你竟当了真吗?你若没有忘了我,你怎敢要她前去和亲?”
周棉知道,寅丑的武功深不可测,他能够在皇宫来去自如,还能来后宫,不仅如此,后宫守卫最森严的慈宁宫,竟没有一个发现他的侍卫。
“寅丑前辈,我没有。”周棉装作平静说完这句话,心里的慌张却几乎呈实质涌了出来。
“没有?”
寅丑忽然从房顶翻下,站在了景和面前。
“是,没有。”
周棉心里头暗恨自己此时手无寸铁,原本就不是对方对手的自己,更加束手束脚了。
“你若是冲着我这老太婆子来的,那你来就是了,干什么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