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城隍庙之事,秦罗敷可以确定焦老太太动了退婚的念头,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个克夫的灾星。秦罗敷心里很清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桩婚事肯定叫她搅黄了。
秦罗敷今日起了个大早,她人在家中坐,等着媒婆从焦家来。她满怀期待,哼着小曲做早饭,目光时而瞥向大门,时而盯着锅里,时而望向她爹屋子。心里不住地想,这媒婆什么时候才来,她爹会不会一时承受不住金龟婿的打击而对她动手。
从曙色微醺等到旭阳东升,她早饭做好了,秦老爹也起床了,与她脸上的神采奕奕截然不同,秦老爹面容憔悴,眼睑下好大两团乌青,全然一副彻夜未眠,思虑过甚的模样。秦老爹看了女儿一眼,再看女儿碗里冒出一个小尖的米饭,只觉得头疼,他按了按脑侧的穴道,试图缓解疼痛,然而只是徒劳。
秦罗敷看着他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爹,您怎么了?”
秦老爹放弃挣扎,严肃道:“先别吃了,我有话跟你说。”
秦罗敷愣怔了一会儿,抓住碗筷迅速扒两口饭,根据她从前的经验来看,她爹用这种语气说话,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她听完也别想有胃口,这不得赶紧往肚子里塞点东西。
她三下五除二扒饭,秦老爹不说话,只是无奈地看着她吃完打嗝,才叹了口气:“丫头,那天你说的话昨晚我想了一宿,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你的婚嫁,我确实不该多加干涉,既然你不想嫁给焦家老二,那咱们今天就去把这婚事给退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简直比做梦还要虚幻,秦罗敷被惊得连嗝都不打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爹,你是不是摔了一跤,脑袋被门给……”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秦老爹喝道。
“昨天你和赵大、二黄、三毛他们一起忽悠焦家老太婆的事我都看到了。”
“您都……看到了。”
“从头到尾,看得明明白白。”秦老爹一字一句道。
“要我说,这焦老太婆忒不是东西,黄二那小子不过诈了她一句,说她儿媳妇是天煞孤星,一句空口白话,我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故弄玄虚,她倒好,连儿媳妇的一句解释都不听,当众对人家又打又骂,全然自家人不顾脸面。”
“她也不想想,若她儿媳真是天煞孤星,早该把她克死,哪还轮到她吆五喝六。她先前你同我说焦老太婆蛮横,我原以为是你编出来唬我的,昨日一见,竟是真的。既然焦老太婆这么不是东西,我肯定不能让你嫁过去,我秦老爹的女儿,再不像话,也不能遭这种罪。”秦老爹越说越气愤,到最后甚至重重拍了桌子。
秦罗敷心尖一颤,她原本只想让焦老太太知道娶了她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让她爹也改了主意。这大概就是兵法里说的一石二鸟,想她秦罗敷大字不识几个,想出的计谋却如此高明……
等等!她爹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爹,您说什么?”
“你是我秦老爹的女儿,再不像话,也不能遭这种罪。”
“不是这句,您刚刚说秦老太太对她儿媳做了什么?”
“当众对那儿媳又打又骂?”
秦罗敷虎躯一震,昨天在城隍庙里,当众做戏分明是她和黄二,赵大和三毛则负责在人群中应和,焦老太太仅仅是旁观而已,可现在,老爹却说黄二污蔑焦家儿媳,焦老太太因此对儿媳动了手。她相信老爹没有扯谎骗她,可为什么老爹的认知和她的记忆截然不同?
秦罗敷心中喜悦**然无存,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怎么回事儿?”秦罗敷扭头问孔雀,忽视一旁秦老爹讶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