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焦家的马,焦二郎到了。
刘空谷听闻这动静,笑容瞬间垮下来,头顶上仿佛多出一团黑色乌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心如死灰的气场,秦罗敷注意到她的转变,小心翼翼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过去在焦家的日子,想到我的夫君和婆婆,那可真是噩梦一般的经历。”刘空谷想起待在焦家的日子,每天起早贪黑,为这个家掏心掏肺,可换来的永远只有婆婆的白眼和谩骂,以及丈夫懦弱的态度,他们这一家人这样对她,毁了她整个人生,她怎么可能还会以德报怨。她笑了笑,笑容里流露出一丝决绝。
眼前的刘空谷非常不对劲,秦罗敷心里咯噔一下,用孔雀的话来形容,这个刘空谷可能、好像、也许、大概、应该是黑化了。
电光火石间,秦罗敷脑子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一闪而过。刘空谷的黑化会不会跟她在焦家的经历有关?如果说刘空谷的执念来源于她在焦家受到的不平等待遇,那么只要化解她的怨念,她是不是就不会寻死了?
秦罗敷一把抓住刘空谷手腕:“空谷,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想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说给刘空谷听,想告诉她苦难已经过去,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她没必要寻死。她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就在她腹稿即将出口之际,眼前忽然变得一片灰暗,她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刘空谷的身形越来越模糊。
昏迷之际,五彩斑斓的孔雀出现在她视野中。
“胖丫头,你还是没能改变她的结局。”
三日婚期,转瞬即至。
太守一家对这门婚事极为重视。他们请了许多宾客,人们奔走相告,准备许多聘礼,预备迎亲的船只上画着青雀和白鹄,船的四角还挂着绣着龙的旗子,旗子随风轻轻地飘动,金色的车配着玉饰的轮。驾上那毛色青白相杂的马缓步前进,马鞍两旁结着金线织成的缨子。三百万的聘金全部用青丝串联起,各种花色的绸缎三百匹,还有从交州广州购来海味和山珍,四五百名随从,热热闹闹地齐集太守府,从太守府前往刘家。
敲锣打鼓声中,新娘子上了花轿。
迎亲、拜堂、入洞房,宾客至,酒席开。
太守府里张灯结彩,四座筵开,没人注意到此时婚房里的新娘子已避过众人耳目,只身一人来到一方池塘前。
她望着一池春水,轻蔑一笑:“既然是天煞孤星,注定要克夫,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就黄泉相见吧。”
晚风穿堂而过,秦家门口的梧桐叶簌簌作响,一只头顶翠绿,羽冠蓝绿,尾上长着长长覆羽的怪鸟自枝杈头振翅飞起,一路去往东南方向,时人纷纷诧之。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孔雀东南飞》
秦罗敷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她一睁眼,对上自家老爹的沟壑纵横的大脸,以及通红的眼眶。
“臭丫头,你可算醒了!”秦老爹话里带着哭腔。
秦罗敷撑着身子坐起来,觉着浑身发软无力:“我怎么在这儿?”
“赵大发现你昏倒在他家门口,把你给送了回来,大夫说你近日吃得少,以至于气血虚空,昏迷了整整三日。”
“我……”就饿几顿竟然能昏迷三天!这晕倒的理由敢不敢再随意再戏剧再草率一点,秦罗敷一边腹诽,一边开口问,“爹,刘空谷怎么样了?”
“刘空谷是谁?”
“就是那个焦家小媳妇,上个月在城隍庙您见过她。”
“哦,就是那个被遣回本家,前几日许了太守家五公子的女人。你是怎么认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