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
大殿之上。
颜晚柠面无表情批阅完所有所有的折子,脊背挺得笔直。
一旁候着的女官已各个腰酸背痛,秉欢斜眸看了一眼,上前道:“陛下,该用晚膳了。”
“哦?”
颜晚柠似根本没有注意到光景的流动,她抬眸朝殿外望去,发觉天色已笼上一层氤氲暮气,才冲秉欢使了个眼色。
秉欢立刻对其他人道:“都下去吧。”
跟着恭谨于殿下行礼,一副听候发令的姿态。
“太师府可有动静?”
“今日一早,魏将军去了太师府。”
“一早?”颜晚柠语气中带有一分笑意。
明明夜里还在她的寝宫的男人,天一亮竟已去了太师府。
她是想让他对太师下手,但也不必这么快。
“然后呢?”
“然后坐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派去盯着的人说太师府内一阵鬼哭狼嚎,撕心裂肺,后又打听一番,说是程太师那不成器的儿子惹了祸,故而遭到一顿训斥。”
说着,容秉欢微微抬帘看向颜晚柠又道:“听说程太师亲自动手,狠狠教训了自家儿子一番。”
闻言,颜晚柠却是嗤之以鼻,并未觉得程家家法严格。
在她看来,程衡若真得是一个严父,也不会放任自家儿子自幼任性至今,才想起来动手。
所以程太师根本没资格置喙她登基坐在皇位之上。
颜晚柠放下手中那支朱砂狼毫,又觉出几分头痛。
秉欢上前躬身相扶,她才勉强撑着起身,缓缓朝寝宫而去。
另一边,魏明轩自铁匠铺回到府上后,着实欣喜了好一阵子。
直到准备就寝、下意识触碰了一下自己常年放在枕边的宝剑时,才眉头一皱。
颜晚柠和新科状元的绯色传闻是假又如何?
只要程衡成了他剑下冤魂,颜晚柠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了。
砰!
一声钝响。
竟是魏明轩重重砸拳。
床榻蓦地一震,令他心乱如麻。
想他这么多年来不计自己的安危去为颜晚柠除掉一切异党,哪怕是豁出命也要保她登上皇位,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颜晚柠这一招,和卸磨杀驴又有什么分别?
魏明轩眸底似一渊深潭,混沌中裹糅滔天怒意和泣血恨意,难见半分清澈。
他坐在榻上,身子却抖个不停。
明明是仲夏之月,他却觉得如坠冰窟,即便是极寒天气,也没此时令他感到生冷。
魏明轩抖了好一阵子,心下总算是平静几分。
角落里增长的涩涩苦意令他唇齿间满是腥咸。
是夜,辗转反侧许久,他才昏沉沉睡去,翌日一大早,亦一直没醒来。
直到徐青前来拍门,才有了几分清醒。
“将军,将军?”
门外的徐青已准备破门而入了,眼前忽然出现一条门缝。
只见魏明轩脸色憔悴,双唇发白,勉强冲他点了点头。
“将军这是怎么了?”
徐青顿觉魏明轩身子有恙,忙招呼将军府的下人打来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