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秉欢姑娘来了。”
听到这名字,魏明轩手下一顿。
本就没什么胃口的他看着满桌珍馐早膳,更觉无味。
容秉欢前来将军府。
自是需他轩亲自相迎。
纵使他再不愿,也不能坏了这礼数。
否则就是公然跟当朝女帝过不去。
“知道了。”
他一开口,声音竟嘶哑。
起身来到门前,见容秉欢正下车,只是不同于以往的穿着。
今日她身上竟着一身素极淡极的礼衣,像是在祭奠什么人。
思及青缨之死。
魏明轩心下疑惑颇多,却也不敢直言相问。
只能装作对夜间骇事一无所知,冷冷点了点头,不肯说一个字。
“女帝宣召魏将军进宫。”
“何时?”
“此刻。”
魏明轩微微皱眉。
“秉欢就在门外候着,请魏将军更换朝服随我进宫。”
魏明轩不得已,只能应下。
他返身回到府里。
一抬眼就看到自家老父亲在正厅门前候着。
走近了也并未解释,只冲魏南毅点了点头就要回卧房更衣。
走远几步才听身后道:“明轩,凡事小心。”
魏明轩背身点头,心如千斤重。
他更换朝服虽容秉欢进殿。
马车刚行至宫门前。
他就嗅到了血腥气。
他十六岁起上战场杀敌。
对这种气味最是熟悉。
即便尸骨无存。
他也能察觉到这地方到底有没有人命筑起的高台。
魏明轩神色越发凝重。
一旁的容秉欢目不斜视,却道:“魏将军是有话要说?”
“无话可说。”
“若当前不问秉欢,难不成魏将军还要开口质问圣上吗?”
魏明轩眉心一跳,缓缓斜眸。
容秉欢此话在理。
他在颜晚柠面前怎能得开口质问的机会?
即便颜晚柠御口先开,赐他免死。
他问得出口吗?
马踏金砖声入耳,似乎放慢了速度。
魏明轩终道:“夜间皇宫可还好?”
“不好。”
“怎一个不好?”
容秉欢并未回答。
只从袖口处轻捻一朵白色小花,轻巧插在了耳后。
这是祭奠!
她这一身宛若素缟的礼衣,确是有意为之。
魏明轩心头一颤。
纵使死人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死的若是宫里的,且是颜晚柠身边的人,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魏将军,青缨已死,且是为圣上而亡,此事发生时秉欢就在眼前,程太师吃利刃朝圣上扑过去,是青缨挡在前面以死保护了圣上,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将自己的安危抛于脑后、心甘情愿为他人而死呢?”
“魏将军率兵作战多年,想必看到手下精兵在沙场上牺牲,也会心生痛苦吧?”
容秉欢一字一句像是利刃。
正当当插在了魏明轩心口。
他当然明白这滋味。
哪怕是凯旋而归,想起疆场上那些丧命的兄弟,他依旧难眠。
他也曾因为梦到过头破血流、残肢满地的场面而从梦中惊醒。
论及生死。
没人比他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