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马车停了下来。
魏明轩掀起帷帐一看,是寝宫。
“陛下不在殿上?”
“陛下昨日抱恙未能上朝,这消息已传遍朝野了,魏将军难道未曾听说?”
前一日早朝时,魏明轩刚跟程灼从花楼回到府上。
他喝了个酩酊大醉。
其间昏昏沉沉醒来过两次。
但又都立刻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夜里。
彼时太师府走水的消息已传至将军府。
明白此事和颜晚柠脱不了干系的他根本无暇细思白日里都发生了什么。
听容秉欢这么说,他才疑道:“抱恙?”
“正是,魏将军,到了,请下车吧。”
容秉欢率先一步下了马车。
魏明轩随后。
他一踏进寝宫大门就闻到了浓郁草药味道。
没走几步就听到悲切啜泣声。
紧跟着是女官相劝的声音。
“悲痛伤身,还请陛下节哀。”
是颜晚柠在哭?
魏明轩难以置信。
可顿足细听,确是如此。
只听屋内传来一声叹息。
随即是颜晚柠的声音。
“青缨忠心耿耿无人能及,今日她是为了孤才没了的,又叫孤如何不自责?”
“若是怪,也该怪程衡,他觊觎皇位多年,如今竟敢趁着陛下身体不适而动手,其心可诛!陛下宽厚仁慈,已赐程府其余众人免罪,奈何老天要收他们,这一切和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呢?青缨是可惜,但陛下将她的青丝缝制在香囊中带在身上,想必她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慰藉。”
魏明轩在门外听清了这一番对话。
心下五味杂陈。
青缨对颜晚柠的忠心,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听闻惨死,他心中亦是不好过。
“陛下,”容秉欢在门外福礼道,“魏将军来了。”
话音落下。
屋内本服侍的女官垂首走了出来。
顿足跟魏明轩行礼后离开。
“魏将军,陛下在等着了。”
容秉欢说完,也作势要走。
走出一步又顿足回身道:“魏将军若是方便,可以劝陛下将药喝了,陛下日理万机又遭此双重打击,若再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入冬之后,恐会留下旧疾,随后就难以调理了。”
说了这些,她才缓步离开。
魏明轩一颗心忽就软了下来。
来时的路上。
他的心明明硬的像石头。
可听到颜晚柠的苦楚,竟像是着了魔似的,觉得程衡一家陪葬,也只能如此了。
若怪,就怪程太师不自量力、偏要跟颜晚柠作对。
也怪他以下犯上、觊觎皇位。
魏明轩深吸一口气道:“末将参见陛下。”
“进来吧。”
颜晚柠一开口,声嘶不已。
魏明轩掀帘而入,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不过是两日未见。
颜晚柠竟清瘦了这么多。
只见眼前之人并未束发,一袭瀑布似的青丝盘绕颈肩、垂于心口。
平日里明艳容颜此时只剩憔悴。
就连那双眼睛都略显凹陷。
眸底更是无神,徒留悲伤。
魏明轩从未见过颜晚柠这副模样。
本就软了几分的心,只剩担忧。
“陛下这是怎么了?”
颜晚柠勉强挤出一个笑。
拿起手边绣了一半的香囊道:“孤最是不通女红,你看,这香囊绣的还不如之前给你那一个,也不知青缨会不会怪孤……”
说话间,竟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