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攸:“是我失手……打伤了十殿下。”
她羞愧自责,话毕,褚昭心情大好,按着她额头愉悦献吻,不忘挑衅。
“砸得好。”
如果破了相就不担心他再长成什么勾人样,言攸喜欢他这张脸就够了,至于褚洄,最好剃发修行去,省得成日里像只招摇的孔雀,形影不离地现眼。
褚洄也负气冷嗤:“是,砸得好,是清和阿姐留给我的印记。”
“……”
褚昭轻哂:“当真吗?别把自己手掐出血了,还要说无事。”
言攸额角一跳,气得疼。
她只能扯开这段斗嘴,道:“我本以为他们是找到十殿下,带你出山了,没想到你……”
褚洄拍开身上的灰土,言辞疏淡:“我独自一人……”
“不想出山就不想出山,你又不是残了瘸了。”褚昭不留余地地揭穿。
人前不见他们如斯争执,单折磨她一个,吵得耳根发疼,言攸不禁一并远离,独自到溪流边沃手,却偶然听得三两声兽鸣,在沉沉长夜中分外突兀。
她碎步跑回去,抓按着褚洄肩膀,“十殿下你还记得当初苑囿中放进了几匹狼吗?”
褚洄默了,却伸手比划,翻覆一面,他们便立刻明白,就连褚昭的脸色都愈苍白,听见嚎叫的也不止她一人。
一个年纪尚幼,一个腿脚不便,言攸抿起嘴唇把冷兵放到他们手边,又向篝火堆中再添干柴,火势愈演愈烈,飘出零碎的星火飞灰。
微小的虫扑上光源,被舐为其中一粒。
“我来时,踩出了一条路,等熬过今夜,原路返回就好了……”
她这样说着,忽略群狼环伺的惶恐境遇。
而褚洄猝然抬脸,凝肃看向褚昭,眉头稍拧着,少年嗔怒:“有一事,我须同五哥讲明。若当真是我做了手脚,我断不会随你一路,大可趁你伤重时再补上一箭,送你魂归。”
在言攸侧身理衣之际,褚昭蓦地取刀出鞘,铮铮寒芒,抵在所谓手足兄弟的肩颈,顷刻扰乱神思。
“你若是扯谎,我现在便能取你性命,且以你为饵,割肉饲狼。”
褚洄眸中冷意氤氲,不咸不淡嗤他一声:“五哥本性如此,疑神疑鬼,你要是笃定我十恶不赦,就割下来,把我切得粉碎,销尸灭迹。”
彼此之间的气焰,远比噼啪焰火灼人。
“五哥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吗?”褚洄沉着质问他,指尖衔着刀口,锋芒倒映血肉。
言攸:“殿下,切忌鹬蚌相争。”
褚昭当然不可能就地处死褚洄,尤其是正当着言攸的面,那样他千辛万苦建立的贤明将轰然崩塌,又重蹈覆辙。
如今局势早就是相互牵连,波诡云谲。
“野狼是你引入猎场的,你总归是居心不善,这一刀真落下,你就会甘心?”褚昭如是说。
褚洄百般曲折地得到如今所有的一切,怎可能是一心求死者。
他比任何人都想活,再者还有言攸的存在。
千万个要他赴死的恶人都抵不过一个盼他长生的善人。
褚洄推开刀口,纤长的眼睫垂落阴影,皙白面目上艳冶秾丽,他和缓道:“五哥,你原谅我吧。你与我,一同除掉那些你口中的居心不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