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褚洄彻底怔住,被简短语句刺痛,沉寂又跳动的心空洞的,灌过河风。
好一个自作多情。
言攸抓起地上的石子砸上他额头,不过是吓唬,本以为他会偏头多开,不成想他全然呆滞着,除了压制在她身上的重量不同,和木偶无差。
“嘶……”
尖锐的棱角磕上他额角,褚洄吃痛阖眼,晕乎乎地甩头。
碎石上还沾着他的红,一道血线流过眼尾,成了他悲愤啼血的佐证。
“你说我自作多情……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我都不敢想你会喜欢我,只是想、我只是想你离外人远一些,再陪我一年、两年……你嫌我年纪小,我不是一辈子就这么大啊……”
他全身脱力,被她搧打,被她砸伤,没有哪一处不疼。
言攸踉跄爬起,要逃回去守褚昭。
她才跑出两步,小腿一沉,少年紧紧圈抱住她一条腿,没脸没皮。
“放手……”言攸提腿都提不动,更不论逃离。
褚洄泪潸潸哭求:“清和阿姐,我疼……我头痛……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言攸紧攥的手终究松开。
他口中胡乱的道歉,为先前的失礼而痛哭流涕,其间时不时掺杂着一句拷问,问她:他是不是要毁容了?他毁容了会有多丑?清和阿姐会不会嫌弃到看都不想看。
“我有的是不比兄长们……我如今所有的一切,有多少是你精心设计,你全然忘记了吗?”褚洄佝偻着身躯,指缝洇红,怎么也捧盖不住。
言攸承认,她待褚洄是狠了一些,少年人是该给些教训,可她情急之下过了头。
他偏激的求问逼得她自保反伤。
言攸迟疑片刻后还是摸上他的脸,无声摸索伤口的形状。
不会留疤,大概是不会的。
她道:“往后这些话,再不允许说。你心思消停了,往后我待你也不会有什么隔阂。”
褚洄很轻地呵了声,尾音渺渺:“你肯定又骗我……”
言攸不虞收手,他这才接受,楚楚可怜地随行其后。
盖因天黑,行路难,走回火堆旁边用了近半刻钟。
明火将熄,她沉默添柴,待拾整妥帖后,方到褚昭一旁抱膝而坐,一侧目,与褚昭视线相衔。
她也不奇怪,淡声道:“我知道殿下没有睡着。”
“我也知道他会来,你会去见他。”褚昭抓过她的手擦拭,掌心有血红也有灰痕,脏兮兮的,不知不觉就抹了一身。
言攸试探他的态度:“那……要让他过来吗?”
褚昭无意呛声:“我本就没想再捡一具尸体回去,他要是想死个清静,就离远一些最好消失在你的视线下。”
言攸气笑不得。
她拔声对暮色中的清瘦少年喊:“十殿下,过来罢。”
褚洄这时都落魄得不成样,又脏又虚,尤其是面上的伤太过醒目,褚昭不能不问。
“你脸上的伤?怎的,划烂了脸博同情?”
褚洄抿唇不言,径自到对面坐好,借着光亮撕了一段布条擦拭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