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的钢笔悬在通知书上方,突然看见墙上掛著的“军民两用技术合作单位“牌匾——那是陈参谋连夜送来的,红漆还未乾透。他摸出自己的搪瓷缸,里面泡著和父亲同款的甘草片:“下不为例,安全第一。“转身时,偷偷往工具箱里塞了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电子部內部发行的《高压电源设计手册》。
子夜的研究所里,电子枪的钨丝终於被点亮。林晚秋用母亲的银顶针改造成聚焦电极,父亲则把半导体收音机的中周变压器串成高压包。当示波器显示电子束斑直径达到1微米时,宋浩突然翻墙进来,怀里抱著台拆解开的进口电视机:“行输出变压器我拆了三个,终於找到耐压最高的...“
父亲的咳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晚秋假装没看见他悄悄吐在手帕上的血,將电子枪对准蓝宝石衬底:“开始刻蚀测试图形。“母亲的纺织机声从隔壁传来,混著电子枪的嗡鸣,形成奇特的共振——这声音让林晚秋想起前世在台积电洁净室听到的设备运转声。
“成了!“当显微镜下出现完整的os电晶体图形时,宋浩的眼镜滑到鼻尖,“沟道宽度0.8微米...这比日本现在的水平还高!“父亲突然剧烈咳嗽,用手帕捂住嘴,却在上面留下道血痕。林晚秋转身擦掉显微镜上的水雾,假装那是自己的眼泪。
凌晨三点,林晚秋在电子枪旁发现张折起来的图纸。展开一看,是父亲用铅笔绘製的电子枪优化方案,边角处写著:“给晚秋的生日礼物,1981年“。图纸背面,是母亲用纺织厂报表纸写的留言:“钨丝太细,焊的时候別烫到手“。
她摸出未来科技年表,在1981年9月25日一栏写下:“自製电子束直写系统成功,发现父亲的生日礼物图纸。母亲的银顶针与电子枪的钨丝,共同编织著中国微电子的纳米级精度。“窗外,中关村的星空格外明亮,她知道,那些被时代埋没的技术火种,正在这个废弃仓库里重新燎原。
王主任离开时,將自己的防烫手套掛在门把手上——那是1969年在三线工厂发的,掌心处绣著“安全“二字。林晚秋戴上手套,触到里面藏著的半片阿司匹林,突然想起神秘人说过:“每个时代的科技突围,都需要有人把止痛药和电路图藏在一起。“
父亲的药瓶与母亲的银顶针並排躺在工作檯上,前者装著延续生命的药片,后者承载著突破极限的技术。林晚秋摸出焊锡丝,在电子枪外壳焊上枚微型元件——那是用药瓶铝盖改制的,焊点在月光下像极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她知道,在这个夜晚,中国半导体的纳米级征程,已经伴隨著父亲的咳嗽与母亲的纺织机声,悄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