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文物稽查队踹开门时，林晚秋正把组装好的传感器塞进母亲用宋瓷碎片拼贴的防潮盒。“查文物破坏！“带队的红袖章举著《文物保护法》，却在看到墙上掛著的“古窑技术创新奖“牌匾时顿住——铜牌边缘还留著鋦钉修补的痕跡，那是上次陶瓷片爆裂时嵌的金属钉。
父亲突然按住胸口，工装口袋的硅肺寧片撒了一地。林晚秋扶他坐下时，触到他后颈淋巴结肿得像算盘珠——和桌上未完成的压电加速度计原型机形成荒诞对照。母亲的古瓷修復声从隔壁传来，混著溅射仪的嗡鸣，像极了景德镇瓷乐的编磬声。
“让开！“万处长突然衝进来，搪瓷缸的甘草片洒在传感器版图上。他掀开工具箱底层，露出用宋代瓷匣钵改的文件盒，里面藏著《1983年军工陶瓷发展纲要》机密版，扉页贴著张1973年的老照片：年轻的万处长站在某军工陶瓷研究所前，手里举的压电陶瓷样本与林晚秋研发的元件型號完全一致。
凌晨四点，当第一组压力信號检测完成时，母亲突然指著示波器：“波形像我鋦的宋代瓷碗金线！“林晚秋凑近一看，自校准程序生成的响应曲线果然与古瓷鋦钉的排列图案吻合。她摸出未来科技年表，在1983年10月15日一栏写下：“用景德镇高岭土完成压电传感器研发，元代鈦酸钡与鋦瓷工艺共解陶瓷电子密码。“
万处长离开时，將国防科工办工作证掛在门把手上——背面用铅笔写著“压电陶瓷標准gjb 3333“，数字划痕里嵌著细小瓷粉，在显微镜下排列成“863陶瓷材料项目“的字样。林晚秋捏起一点，发现瓷粉表面还附著著古窑遗址的红烧土颗粒。
父亲偷偷往传感器盒里塞了个青饭盒，底层焊著块微型电路板，元件布局与他1966年被烧毁的压电传感器手稿完全重合。母亲则在防潮盒上用鋦瓷金线绣了幅电路图，针脚间藏著纸条：“你烧结时哼的《景德镇小调》，妈听出了压电谐振频率。“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林晚秋看见景德镇的瓷窑开始新一天的烧制，与陶瓷学院发来的“传感器军工验收“电报交相辉映。她知道，在这个1983年的深秋，中国微电子的第一枚压电陶瓷传感器，已与千年瓷都的高岭土、古窑遗址的鋦瓷技艺共同烧结，而那些嵌在青纹路里的压电晶体，终將在未来织成覆盖国防科技的传感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