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月15日,南京巷子口的修车铺里,林晚秋用扳手拧下辆飞鸽自行车的铃鐺——这是从废品站淘来的第7个铃鐺,铜舌在改装的齿轮组里发出与后世定时器相似的“咔嗒“声。她的劳动布围裙口袋里露出《机械原理》教材,1959年版的“擒纵机构“章节被折成钟摆的形状,页边用铅笔写著:“定时精度=自行车辐条圈数x10秒“。
“又拿铃鐺改这破玩意儿“修车匠老孙的搪瓷缸磕在二八槓车架上,1973年“为人民服务“的標语被机油浸得模糊,“隔壁副食品店说你上次改的馒头定时器把面发成了浆糊,街道办说个体户不准私造资本主义计时器。“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秋用自行车链条改的传动装置——链条上还掛著去年冬天的冰碴。
父亲坐在小马扎上,用母亲补衣服的顶针加固齿轮轴。“这顶针1962年补过三线建设工人的工装,“他的中山装袖口露出1964年核试验纪念章,蹭到“修旧利废“的红色標语,“现在用来敲齿轮...也算针线跨界。“咳嗽声突然震落顶针上的铜屑,掉进齿轮箱里,像极了她记忆中2008年金融危机时股市k线图的跳空缺口。
母亲抱著捆自行车內胎衝进铺子,橡胶味惊飞了房樑上的麻雀。“市工商局说要查非法改装计量工具!“她粗布围裙上的纺织厂徽章刮过林晚秋的扳手,“对门王阿姨说看见你把铃鐺塞进蒸馒头的笼屉,是不是中了资產阶级技术的邪“
林晚秋的扳手突然顿住。前世她在2015年参与的“工业物联网“项目,设备启停时序竟与自行车铃鐺的振动频率呈现诡异共振。她摸出藏在《钟錶维修手册》里的传动图纸——这是用父亲的病假条和自行车税票夹成的底稿,在修车铺的灯光下显影出后世才有的时序逻辑图。
凌晨两点的厨房,林晚秋把铃鐺定时器塞进母亲的面盆。当齿轮组带动铃鐺完成15分钟定时时,父亲突然从灶台阴影里走出,工装口袋露出的《工具机夹具》1978年版被折成棘轮形状,页边用铅笔写著:“延时误差=硅肺患者夜间咳嗽间隔x5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