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虎怪声轻哼,“啪!”的一声抽动马鞭,大喝道:“大胆钱元?!见本世子,为何不下马跪迎!”
钱元?不为所动,定定地注视对方额头。
见此情形,韩老虎有些不知所措,再度强喝,回应他的却仅有阵阵轻风。
“妈的!等着瞧!”韩老虎气愤不已,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只听钱元?断喝如雷,吓的韩老虎一阵发颤。
“尔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伪装成我王世子!”
“胡说!小爷正是楚王世子!”
“楚王待民宽厚,世子必然敦良,尔诈称世子,行氓隶之事,其心险恶,其罪当诛!”
见情况不妙,韩老虎大叫一声:“快跑!”众少年慌忙不择路,回马狂奔,钱元?见状,掏出一截长麻绳,于天上晃了三晃,飞也似的猛冲向前,正套韩老虎脖颈,稍一用力,韩老虎便重重摔落于马下,被其所擒,随即并非自行处置,而是直接通禀王宫,后又护其安然回宫。
“丢脸啊……”韩进坐在檀木椅上,望着钱元?的奏报以及站在面前,面带擦伤,愤愤不平的世子——韩老虎。
“跪下。”韩进命令。
“父王,您要替孩儿作主啊,钱元?分明是打您的脸……”
“跪下!”韩进猛一拍桌。
韩老虎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
“钱元?知你身份,你……”
“他即知我身份,蓄意如此,当千刀万剐!”
“住嘴!咱先把你千刀万剐!”韩进怒吼:“咱为什么生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兔崽子!钱元?知你身份却不说破,是给咱面子!你咋就愚笨至此!”
“可,孩子就是挨打了……”韩老虎装出委屈模样。
“啧……”韩进肺部气的生疼:“你爹我幼年被刘员外用马鞭打至濒死,未曾叫过一声苦,你他娘的就这点伤也好意思诉苦?”
此时,于屏风后偷听的王后温柔儿终于忍不住走出来,无奈地叹口气:“虎儿,你先退下,先退下……”
“是。”韩老虎不敢久留,灿灿而退。
韩进怒意未消,埋怨地瞪了温柔儿一眼:“看见没,这就是你惯出的好儿子!”
温柔儿掩面轻笑,为其斟上一杯龙井茶献上:“好啦,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一杯热茶下肚,韩进的心情也稍显平复,他缓缓落座,温柔儿则为其揉肩。
“咱向他那么大,就他娘当个私兵队长了,真是……”
“小虎不用受苦,不正是大王功业将成之兆吗?”
“话虽如此,可这小崽子也太过分了,咱一辈子打拼,四季常服不过八套,食不求奢仅求饱,这小崽子一顿饭上百道菜,做什么‘炙肉’只取小羊脖颈后最嫩的一寸肉,衣服呢,又是天蚕丝、冰绡绢、云锦、绛红的,还他妈只穿一次!败家崽啊!”
温柔儿无奈笑笑:“老子打拼不就是儿子享受嘛……或许……再过几年就会收收心了。”
这年秋天,江东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位官员声称在韩进故乡古村,有枯井涌甘泉,上有“楚兴代郑”字样;在福州亦有渔民捕获背负“韩王即真龙”碑文的神龟。
各地乡绅、耆老、商贾联名上书,歌颂韩进治理下的太平生活,恳请其登基以保万世太平。同时众官僚也在苏正修的带领下劝进,希望韩进能及早称帝,以登大宝。
“臣等昧死百拜上言:窃惟天命无常,唯归有德。大王以神武之资,秉圣哲之德。
昔者天下鼎沸,群雄逐鹿,大王奋起布衣,提义兵,扫清寰宇,平定江东。以彰天道无私,此大王之威也。
及至抚定江东,勤恤民隐,减赋税,通商贾,兴教化,五年之间,仓廪实而礼义兴,百姓皆歌咏大王之德,此大王之仁也。
今大王德威广被,远迩归心。而北郑无道,僭窃神器,天下苦之久矣。大王乃华夏英主,天下归心,若犹守藩臣之节,是违天命而负兆民也。
伏望大王体天心之眷顾,念苍生之仰望,早即帝位,光复正统。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韩进被这一由来搞得猝不及防,但当十二旒冠冕端上面前时,他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和对权力的渴望,伸出手意图抓住——但他很快停下,而是闭上眼挥挥手:
“不可,如此欲陷咱于不义!咱不干这种事!”
冠冕的珠玉微微晃动,折射出耀眼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