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听清楚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小腿瞬间变得不受控制，直接瘫软着往地上倒。
“小姐！”三月连忙上前搀扶住了江颜的手臂，抽泣着说道，“小姐节哀！”
江颜缓了好几口气，眼前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她紧紧抓住三月的手腕，凑近了些，虚虚问道：“你方才……你方才说的什么？”
“莲姑她……”三月说着，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哭道，“莲姑她意外逝世了，我跑去看，她身体都变得冰冷……”
莲姑她意外逝世了……
逝世……
这句话在江颜耳边不断盘旋回响，慢慢变得模糊，缥缈在远方，却又一直迟迟不消去。
就像鬼神恶毒的诅咒一般，紧紧黏着她，伏在她耳边不停地念着……
江颜的小脸变得煞白，只觉得疼痛从心口处开始蔓延，紧接着浑身都疼得难受。
“她……现在在哪儿？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江颜低喃着，迈开双腿就要往外面走。
然而没有走出几步，江颜的身体就瞬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猛地阖上眼，晕倒在了三月的身上。
*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在轻声细语地唤着她：“女郎，女郎……”
江颜睡得不沉，听到这个熟悉的柔和声音之后，立刻就睁开了双眼——只见莲姑就坐在她的床榻边上，脸上扬起一抹疼爱的笑。
“你呀，怎么这么贪睡？”莲姑没好气地伸手点了点江颜的鼻尖。
江颜愣了半晌，才骤然反应过来，猛地就坐了起来，赶紧拽住莲姑的手腕：“奶妈，奶妈，你果然还活着！”
“大清早的说什么死啊活的，多不吉利。”莲姑不满地说道，“你总是不忌讳这些。”
“不是，”江颜的眼里涌出泪水，哽咽着说道，“她们说你走了，可我不信，果真你没有死！”
莲姑听罢，神情微微一怔，敛下眸子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把江颜的手推开，叹道：“是了……我已经走了，不能再照顾女郎了。”
江颜睁大了双眸，泪水如同倾泻的洪水，一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不信，奶妈，你说要好好照顾我长大的，你怎么可以先离开。”
莲姑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意外突生，我没有办法呀……”
江颜仍然不敢相信，可眼前莲姑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透明，只听到她的声音还轻轻在耳边回**：
“女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日后一定要更加厉害，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别走！奶妈别走！别走……”
江颜大声哭喊着，她想要到处去找莲姑，却茫然不知道方向，只能像个疯子似的到处跑。
突然不知道哪里的一阵风吹来，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床榻上睡着的江颜骤然睁开了眼。
这次，床沿没有莲姑在轻声唤着她了。
江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睁开眼睛愣愣地盯着房梁看了许久，这才缓缓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从玉德堂回来后，三月告诉她……
“小姐！”三月从门口进来，见江颜醒了，急忙跑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端过去服侍江颜喝下，“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刚才突然昏倒都快吓死我了。”
江颜从**坐起来，动作迟缓地接过水喝了一口，余光看了三月一眼，只见三月的一双眼睛也肿起来了，想来是昨晚哭得太厉害的缘故。
“外面还没天亮，现在是什么时候？”江颜问道。
三月回答：“丑时快要过去了，小姐你昏睡了近一个时辰。”
“莲姑呢？”江颜轻淡地问道。
三月的动作一僵，以为江颜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告诉她，却又听江颜继续问道：
“她在哪里……发生的意外？”
三月鼻子一酸，强忍着涌上来的泪水，瘪着嘴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昨晚我在房内等你，突然有个丫鬟过来传信，说莲姑走在路上时不慎跌倒在地，后脑勺撞到了一块尖锐的大石头，当场……”
三月哽咽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心一横说道：“当场就毙命了。”
江颜猛地阖上眼睛，手上的力气骤然尽失，瓷杯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突兀的脆响。
在寂静的房内听起来，分外让人心颤。
三月咬了咬下唇，虽然不忍心见江颜这副模样，却还是打算狠心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我赶到时，莲姑就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我只看到了一地血泊……”
“够了。”江颜哑声制止，不让三月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