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江雪儿,江颜一个人独自坐在卧房内发呆,过了一会儿,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木柜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柜门。
里面安然放置的木盒,是江颜在年初时候挖出来的《玄天鉴》。
她伸手在木盒上轻轻摸了摸,想起时间过得真是快,当时她和莲姑挖出这个盒子的时候,肯定也想不到有一天,她能走到这个地步。
江颜想着,慢慢打开了这个木盒。
《玄天鉴》仍然是那个老旧的样子,江颜把手放在封皮上,闭上眼睛静静感受。
这里面的每一卦她都能够牢记于心,每一爻她知道怎么解……
是了,她已经不是过去的江颜了。
江颜缓缓睁开眼,把木盒关上,然后抱起它往外面走去。
总是放在柜子里也不是个办法,只能从哪儿来就再回到哪儿去,外面刮着冷风,江颜抱着木盒,身子单薄得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她来到上次那棵老槐树下,凝视着树根底下的泥土,隐约看见当时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己。
那个时候,娘亲正好去世,她就像天塌了一样心慌,不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活。
然后莲姑带她来了这棵老槐树底下,挖出了这个桃木盒子,从此,她一步一步,纵使跌跌撞撞,也好好的活到了今天。
江颜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慢慢刨着土,冷风吹得她的手指冰凉,冻得有些僵硬了,但她没有停下来,仍然一下一下地挖着。
她的神情庄重而严肃,就好像在做一件颇为神圣的事情。
江颜在原来的地方挖出来一个小坑,把盒子好好地埋了回去,又耐心地覆上一层土。
做完这些,她的心算是稍微沉下来了一些。江颜站起身,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那地方一眼,似乎在无声地告别。
向过去,也向曾经的自己,告别。
回到卧房的时候,三月也已经回来了,她见江颜才回来,忍不住责备道:“小姐去哪儿了,外面风大,你的伤才好全了,怎的又乱跑?”
江颜笑着说道:“就随便走了走。”
三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无意中暼到江颜沾了泥的手,赶紧上前握住,心疼地皱眉:“好凉!怎么还破了口子?小姐你又骗我!”
江颜心知自己瞒不了,也懒得解释,开口说道:“那你去给我打盆水来,我洗洗。”
“哎。”三月应了声,赶紧跑到外面去给江颜打盆热水。
卧房里新添了一张贵妃椅,江颜没事就喜欢窝在上面,盖上一层毛毯,十分惬意。
等三月打了热水进来时,江颜已经躺在上面睡着了,她侧身躺着,手肘轻轻支着头,眉头微皱,一看就睡得很浅。
即便是这样,三月也不忍心去打扰她。将水中的棉巾拧干,动作轻柔地在江颜的手上擦拭着。
许是觉得有些舒服,江颜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
到了冬天,总是容易犯困。江颜又极其畏冷,即便是在烧了火炉的房里,她都要裹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江颜没事也基本上不会到外面走动,不然身上的风湿也会加重,苦不堪言。
三月看着江颜恬静的睡颜,有些心疼,她叹了口气,伸手给江颜盖好了毛毯,让她在房里继续睡。
江颜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她也没做什么梦,当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三月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是给她准备晚膳了。江颜打了个呵欠,起身在房里走动了一下。
人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莫名的,江颜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王府里和宁云河相处时的种种情景。
她已经有许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近来如何?延武侯的事情有没有困扰到他?他又为什么不再找自己算卦了呢?
江颜胡乱想着,心想反正也闲着没事,不如就地算一卦。
然而,这一卦算得十分巧妙。
巧得差点让江颜的背脊冒出了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在三月进来唤她用膳的时候,急促喊道:“三月,备车,我要去趟王府!”
*
王府。
见天儿的冷了起来,临近了夜晚,寒风更是呼啸而过,外面路过的小厮和太监都冻得直打哆嗦。
宁云河站在书房的窗前,不动声色地看着夜幕缓缓降临,神色淡漠。
“王爷。”
一声恭敬的呼唤拉回了他的思绪,宁云河转过身,见殷十三从书房外踱步进来,轻轻点了点头:“事情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