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深冬,江颜整个人都犯起懒来,早晨去请过安之后便一直窝在内室里,围着一盆火打盹。
自那日和江雪儿在御花园散过步以后,接下来的半个月她都没有再找过江颜,后宫里就像一片平静的水,没有任何波澜。
宁瑾也不来了,照例每月在固定的日子去趟承宁宫,然后便常去俞淑妃那儿,其余的宫里去过一两回,但基本都不夜宿。
这和之前常来芷兰洲的现象可不一样。
各宫里的人都在暗自议论,江颜先前再有能耐,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和之前的苏才人没什么两样。
就算从宫女变成才人又有什么用?论说宠爱,还是争不过人家俞淑妃。
只是这样的议论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这样的现象,在宫里早已是常事,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
江颜反而乐得如此,不在风口浪尖上,反而让她开心。
但是开心了没两天,宁瑾又来芷兰洲了。
不过,他这次是来看江雪儿的。
前几日宁瑾去合寿宫见太后时,太后也听闻了江雪儿怀上身孕的消息,眉开眼笑地说要赏她些物事。
后来听闻宁瑾许久没去过,便又不开心了。
她叮嘱着宁瑾要常去芷兰洲看看,毕竟江雪儿的肚子还怀着龙胎,若是长时间不去看,未免会说皇上的性情薄凉,会让人心寒的。
宁瑾无奈,这才听了太后的话来了芷兰洲。
其实江雪儿怀了龙嗣,一开始宁瑾也是由衷开心的,只是后来时间长了,这种喜悦也渐渐被冲淡了,有时甚至还会忘了芷兰洲还住着那么一位江才人。
“按说,皇上也该去芷兰洲看看了。”奉如海在宁瑾身边伺候着,笑着说道。
宁瑾有些心不在焉。
“这都好一阵儿没去过芷兰洲了吧?也难怪太后娘娘念着呢,好不容易又怀着皇孙了,您还不上心……”
宁瑾听着一皱眉,走路的步子一顿,目光不悦地看向奉如海。
陛下又要嫌他话多了……
奉如海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赶紧拍了两下嘴巴,笑着说道:“是老奴才的话多。”
宁瑾轻哼一声,握着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想起刚才奉如海说的话,又想到前头太后跟他说的那些,突然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江雪儿温婉可人,确实讨人欢喜,她有时就像一朵解语花,与她说什么都不嫌累,又像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快意。
可是,这解语花看多了,也会觉得腻。
宁瑾想着,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他是有心于芷兰洲的另一位,只可惜那比解语花差远了,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明白他的心意。
甚至,还不惜违抗皇命来躲避他。
人家不领这个情,又偏是什么天命之女,他既然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自然也不再去理会。
一边想着,宁瑾就走到了芷兰洲。
“皇上驾到!”
守门的小太监赶紧通传,江雪儿听后喜不自胜,赶紧从房内走了出来,一边让人扶着,还硬是要行礼。
“爱妃赶紧起来,莫要多礼。”宁瑾笑着,伸手握住江雪儿的手,不禁微微皱起了眉,“这么冷的手,怎么?那些下人都做什么去了?也不知道多笼几盆火来?”
江雪儿此刻满眼爱意,倾慕地看向宁瑾,柔声说道:“不是他们的过失,臣妾方才正无聊写字呢,就听到皇上来了。”
“写字?”宁瑾挑眉,“写什么呢?快让朕看看。”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拉着江雪儿进了内室,那宠爱怜惜的模样,倒像真是把江雪儿放在心尖上疼着一样。
江雪儿一听他这么说,脸先红了,羞怯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乱写而已……”
说话间,两人早已来到了桌案前。
只见桌案上铺陈着一张洁白的宣纸,书在上面的字清丽娟秀,看上去甚是有一番韵味。那纸上写着一句诗,宁瑾看着,不由就将它念了出来:
“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江雪儿有些羞赧,她伸出手去想收起那张纸,一边拿还一边说道:“只是随手写的,皇上别看。”
宁瑾一脸不赞同,他那折扇别开江雪儿的手,浑不在意地说道:“这字写得如此好看,怎的还不让人欣赏了?”
江雪儿羞怯笑起来的时候,还另有一番味道,宁瑾看得有些痴了,他低下身,骤然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
“爱妃,你真好看。”宁瑾轻笑一声,有些暧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