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被烛夜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给吓住了,她瞪大明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烛夜。
烛夜负手站在她面前,在月光的渲染下,他的五官样貌都好看到了极点,一双眼眸更是幽邃,吸引着江颜的目光。
江颜眨了眨明眸,笑着问烛夜:“方才装神弄鬼的,是国师吗?”
烛夜一脸淡然:“你觉得我还需要装神弄鬼吗?”
说的也是……
毕竟人家的存在就已经是通神鬼的存在了。江颜默默腹诽。
“凤巫在外面,故而会有一些响动,”烛夜耐心解释,说罢他顿了顿,眼神里含着浅浅笑,“你方才是害怕了?”
江颜摇头,坚决否认:“没有没有。”
烛夜的深眸轻轻眯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是知道她硬着头皮不想承认,也不再戳破。
两人相对站了一会儿,江颜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烛夜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丫头的身子弱得很。
夜里转凉有些冷,吹得江颜的骨头都僵麻了,她抖了抖身子,打算招呼烛夜去屋内坐坐,却没想到下一秒,烛夜竟然将他身上的玄袍给脱了下来,直接罩在了她身上!
江颜:……
时人尚黑,黑色是尊贵之色,仅次于皇帝身上的明黄色,能够穿上一身玄袍的烛夜,在大雍国的地位自然可见一斑。
可……可烛夜竟然将这个袍子披在她身上了!
“国师……这只怕不妥吧?”江颜轻咳一声,觉得身上的袍子有千斤重,她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烛夜发话。
烛夜认真凝视了江颜半晌,才开口说道:“确实不妥。”
面前的人太过娇小,她身上披着这袍子就像偷穿了大人衣裳的稚童,一时间还有些莫名的好笑。
于是烛夜想了想,继续说道:“日后让凤巫去裁一件合身的便是了。”
谁跟你说袍子的大小妥不妥!江颜的明眸瞪圆了,回道:“国师今日么没有事忙吗?怎么来这里拿我消遣了?”
“我哪次找你是为的消遣?”烛夜面无表情地反问。
这么想想好像也是,毕竟烛夜又不是人家宁瑾,隔三差五就来逗弄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江颜又问。
她今天才搬来枕香坞,烛夜虽然有预知的本事,也不会没事就围着她转,成天就测算她一个人的消息吧?
烛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信口说道:“路过而已。”
他又这样!
江颜差点被他这回答堵得吐一口血!她记得上回元宵佳节的时候也是如此,问他什么关键问题,他便开始糊弄人!
“国师,你是来看我身子怎么样的吧?”江颜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蹿起的一小簇火苗,对烛夜笑道,“如你所见,我近日好得很。”
“身子是没怎么恶化了。”烛夜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类似满意的淡笑,又伸手抚了抚江颜的发丝,“很乖,没有再强行卜算。”
“我什么时候可以占卦?”
一提起这个,江颜倒是真想好好问问烛夜,近日感觉她没那么无力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卜卦了?
“暂时先别想这些事,”烛夜淡然看她,“你心中仍有郁结,占卦会耗你精力,若是想活得长久,就先断了这个念想吧。”
江颜委屈地瘪了瘪嘴。
明明她当时挖出《玄天鉴》是为了预见自己往后的劫难的,怎么反而现在《玄天鉴》倒成了她的劫难了?
仿佛看出了江颜的心事,烛夜轻皱眉头,说道:“我想你在用《玄天鉴》之前,便已经读过那句话了。”
江颜一怔,骤然明白了过来。
烛夜这句话看似没头没尾,可江颜却十分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江颜记得很清楚,去年她将《玄天鉴》从槐树下挖出来的时候,读过母亲的信后,便翻开这本宝策看了一会儿。
那时候翻开宝策,扉页的话便立即映入眼帘。
——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玄妙天机,不可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