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衍嗤笑：“诓你的。”
江颜就知道是这么个答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毫不避讳地在亭中和项衍面对面坐着，挑眉说道：“都快一两年不见了，项将军的嘴还是这么毒辣。”
项衍倒是没急着和她抬杠，一双锐利的眼眸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江姑娘这些年，倒是变了不少。”
语气之中的真挚让江颜一愣。
他此言没有半分刻意，全都是出自真心。项衍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的时候，还是在集市上，觉得她是个满口胡言的骗子。
那时候的她，淡定中总透着一股天真纯稚，而且目光里透露出的狡黠总让人觉得她像只奸诈的小狐狸，也就是这样的劲儿，才更加让他欣赏。
可是如今再见她……
项衍细细打量着，心中凭空也多了几分感慨。
“江姑娘想必受了不少苦吧？”项衍低声说道。
江颜的笑容一滞，敛下明眸，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淡然说道：“其他倒是没什么，只是身体上的苦楚不太好受。”
“那倒是，”项衍轻笑，“论心计，你什么时候输过？ ”
这么长时间不见，江颜除了面貌长开了之外，浑身的气质也更是与从前大不相同。
现在的她温和淡定，像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动摇她，任何事情在她眼中都是过眼云烟，那份纯真和童稚，也早已经泯灭在这深宫之中。
这样好吗？
项衍疑惑着，差点都要脱口问出来，最终也堪堪停留在嘴边，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江姑娘，你可还记得你允诺过我的一件事？”
一件事？
江颜回想着，骤然想到第一次遇见项衍的时候。
他们在王府里重遇，她便让项衍帮自己的忙，那时项衍说，他帮了她两回，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能算了的。
她问他想要什么，他却说没想好。
敢情他那个套给她下到这儿来了？
江颜觉得好笑，却当然将项衍和她的约定放在心里，于是便说道：“自然是记得的，将军想让我做什么？”
本以为，项衍是堂堂大雍国的将军，而她只不过是困在后宫里的一个小女子罢了，再不济，他也不会让她做出什么难事来。
可是江颜想错了。
只见项衍的神情霎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微微抬眼，看了三月一眼，随即凑近江颜，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是……日后我有什么不测，还请江姑娘尽全力辅佐王爷。”
江颜越听到最后，脸上的神情就越发僵硬。
话音一落，她的眉头就狠狠皱起，看向项衍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惊疑：“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得急，隐约还透着几分质问的感觉。
什么叫做日后他有不测？到底怎么回事？
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太安稳了，以至于她都忘记，她只是居身在一个小小的后宫里，外面发生的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这么一想，她更加怀疑，低声问道：“莫非是皇上有什么动静？我进宫之前时，你与王爷就关系匪浅，皇上性情多疑，又丝毫不顾情面，是不是他疑心你与王爷一同谋反……”
说到这里，江颜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她立即抬眼看向项衍，只见项衍也正凝望着她，目光里的深意和肃冷让江颜的心一沉。
她没猜错……
准确的说，她应该是完全猜对了。
要说宁云河没有野心，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他那看似散漫的行为底下，却隐含着极大的野心。
从认识宁云河的那一刻起，江颜就十分明白这一点。
不然，宁云河不会因为她是天女而对她青眼有加，他用她，对她好，也是因为她能满足他的野心罢了。
这么浅显的一点，江颜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多疑的宁瑾？
这些年来，宁瑾只怕对宁云河早有怀疑了，只是碍于手足之情，再加上，宁云河把一切都做得太过完满，让人觉得他对龙位毫无兴趣，宁瑾就算是想除之，也没有适当的理由。
可是……如今有了。
江颜想着，目光落在项衍身上。
若是真让他抓住了项衍和宁云河之间的不对劲，那么必然，二者之中要弃一个。
若是真到了这一步，被弃的那颗棋子，只能是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