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了一句,喝完水歪着脖子砸吧了两下,“不对,不对不对……”
常思正看他,他将李从野也当弟弟看,从小一起长大的,早知道他这个没正经的德行,“坐好,到底怎么了?”
李从野放下杯子,“庆国人没有这体型的啊!”
就算是猎户,就是壮一点而已,怎么他们这么大的块头?
“他们体型和北漠人有的一拼!”
嘟嘟在屋子里这摸摸,那儿摸摸,忽然道,“他们就是北漠人。”
常思正看自家妹妹,她手里一根棍儿,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没人要的拨浪鼓,到处捅咕。
“你怎么知道?”
嘟嘟搓搓鼻子,“闻到的,刚刚他们给开门,我就凑近看看,结果他们都臭臭的,身上都是味道。”
常思正一听,大意了,这不是普通的山匪,北漠人恐是强占村子,这也就与屋子里的情景对上了。
原本屋子的主人怕是早已经被杀了,这才一副来不及收拾的模样。
这些北漠人必定与京城的事儿有关,必须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能放跑了,免得通风报信。
也幸好是进来了,不然他们还真会错过这个重要的线索。
李从野一拳砸在桌上,“他们竟然还敢来!还藏在这里建了村子,真是要好好问问办户籍的人,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也给落村子?”
怀峻熙直觉不对,但一定不是李从野想得这么简单。
他白了李从野一眼,给他想得美的,还建村子?北漠人咋不直接上他家补墙呢!北漠人怎么这么勤快呢!
怀峻熙刚想说,一个声音插进来,“你脑子进雨水啦?他们肯定是来抢的!”
怀峻熙满意地看了看嘟嘟,还是小姑娘聪明,北漠人是土匪行径!哪会办户籍,指定是强占了村子。
“把办户籍的人抢过来,逼着办呗!这点儿都想不到!笨死了。”
怀峻熙:……
北漠人真守规矩。
夸早了。
常思正瞥一眼两人,没回话,只安静喝水。
半夜,李从野焦虑了一会儿就不焦虑了,在他看来,北漠人来庆国想活下去就得低调,看在钱的份上也许就这么过去了,等他们走了就叫人来缴了这村子。
所以他脑子简单地睡了。
嘟嘟和静阳在里屋休息,没她俩要操心的事,吃饱就睡的呼呼的。
灯熄灭了,有两个少年坐在桌前,等着谁来。
此刻村子里,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老大!有钱,他们可有钱了,他们衣服的料子就不便宜。”
为首的男人抑制不住眼底的激动,他们是先过来的人,简而言之就是来探路的,他们这样的人命不值钱,后面那一大批的人命才值钱呢!
可没想到他们不仅顺利把事情办下来了,还遇到了富人。
“拿到的银子我们要藏起来,等帮晋王的事儿办完了我们再挖出来。”
小弟们纷纷苍蝇手搓搓,“老大真是英明,选了这么个不打眼的地方,小子们才能跟着发财!”
真是到哪儿都有恭维的声音。
老大听了已经飘飘然了,他母亲是庆国人,十岁之前他在庆国生活,十岁之后被北漠人抢了回去。
他本以为自己在庆国被人瞧不起就算了,回到北漠也被人瞧不起。
过了几年苦日子,那会儿身上哪能有金叶子,连铜板都没有,可现在……哈哈哈哈,金叶子多得一张桌子摆不下。
有句老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发达的日子在后头呢!
“我已经下了迷药,等会儿过去,你们看我手势,立刻冲进去!”
有个小弟犹豫道,“大哥,我看他们今天下午自己做了东西吃,好像没吃咱们送过去的东西。”
男人一笑,从怀里掏出迷药,“没事儿,我还准备了这个。”
这东西一点燃,屋里的人得明天才能醒!
哼哼,几个臭孩子毛还没长齐呢就学着大人在外面拿钱砸人?他们这些长辈不给点儿教训,孩子怎么能长大呢?
小弟又犹豫,“老大,我们是要弄死他们吗?要是他们的大人找来就不好了,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啊!”
大哥不耐烦地一脚将这个老是犹豫老是给他出难题的小弟踹翻在地。
怎么总是那么多‘吗吗吗’的,还没开始打他就已经开始烦了!
这些问题他一般都是做完了再头疼的,不要让他的痛苦提前!!
“几个小屁孩儿死了又怎么了?没死回去告状又怎么了?他们的大人又是什么牛逼的人?你当他们是潍城的那些矮子兵吗?你他娘的听着离谱不离谱?脑子都不动就知道问问问,再问老子揍死你!”
拳打脚踢一番后,他眼神一扫,行动!
而在同时,常思正的屋子里多了一个哆哆嗦嗦的人跪在地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常思正,又立马低头。
呜呜呜,救命啊,他在家里好好睡着,一个黑衣人就闯进来了,他裤子都没提好就被拎着上马飞奔到村子里了。
夜好凉,雨好大,他的屁股蛋子又凉又疼。
他身为这小县城的县令,想问两句,这是为何呀?这是哪儿呀?
不行,这皇孙瞪了一眼过来,他不敢开口了。
老老实实地跪了回去,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个啥。
夜里,外面传来窸窣声,县令屏住呼吸,可不行再让外面的人进来了,他这样子好丢脸。
他紧张地看向门口,若是非要进来,他好歹记住对方的脸,以便事后威胁……
看着看着,门不见人敲响,下一瞬门缝里插进来一支冒烟的迷香。
县令咂摸,嗯,老牌货,瞅着还有点儿潮了,烟大的很,他一般不买这个牌子,功效不咋地。
等等!什么!他们这群乡野村夫在干什么!快住手啊!
常思正不耐烦地白了一眼地上哆哆嗦嗦的县令,要不是这废物连自己管辖的村子都治理不好,他们哪儿会遇到这种事?北漠人又怎会找到机会在这里藏下来?
治理不勤酿成大祸,又无力承担后果,只会写折子上报,好像考上了这个岗除了会上报就是要上报,别的都不会了。
就这么想想他都气得想踹一脚过去,遑论皇祖父手底下还不止这一个,一个就够少活几年。
李从野闻到奇怪的味道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看到屋里三人坐的坐,跪的跪,吓了一跳。
还好没弄出动静,他捂着自己的鼻子,大概想了想现在的状况,安静地起床,站定。
怀峻熙将解药递给县令让他闻,务必让县令吃到今日的教训。
暗处的护卫等着县里的兵卒在村外集合,将每一个出口都堵死,这才飞身回去,清缴北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