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你不是答应与我结为道侣了吗?”
头一次,余惜在温诉的声音里听到了阴凉的味道。
温诉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往下滑,最后在她身前圈住,身体俯低,眼睛无情地看着结界里的阶下之囚。
“不要骗我,小惜。”
“他只是一个罪人,你应该学会及时止损,斩断孽缘。”
他像一个冰冷的执法者,逼迫余惜做出正确的选择。
余惜低头垂泪,“不要,师君,求你…”
她抓住温诉的手臂,乞求:“只要师君放了师兄,我便履行我的诺言。”
“原来我极珍贵期待的事情,在小惜眼里,只是一个换来他平安的筹码。”
温诉逼迫自己冷漠地看着她可怜的脸,“我的心、我们多年的感情,和你对他的喜欢比起来,就如路边野草,可随意践踏吗?”
字字锥心,余惜终承受不住似地软倒在地,她痛苦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师兄、师君于我都是极重要的人,失去任何一个人都让我痛苦不堪…”
“为什么师君和师兄会如此水火不容?”
余惜垂泪绝望,忽有所悟般哭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温诉蹲下身,还是忍不住扶稳她无力摇晃的身体。
看着如此崩溃的余惜,他的心也一阵阵被撕裂般疼痛。
“师君,这都是因为我对吗?都是我的错。”
“是因为我,师君才会对师兄施展共感术,师兄才会因此想要摆脱控制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师君和师兄才会反目成仇,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余惜悲哀的自责声深深刺痛在场两个男人的心。
柯厌挣扎着起身,想要冲破结界到余惜身边去。
他竭力大吼,像是要骂醒她:“关你什么事?!与你何干!你不要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失忆后的一幕幕像一个小锤子,敲碎他冰封在心底的情感,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感情。
承认自己始终认为是个累赘、是个要被他摆脱的束缚的她,是他早已经放在心底无法取舍的人。
柯厌痛恨,自己明白得太晚。
若早知道,他定会带着她远走高飞,不会让她陷入如此痛苦两难的境地。
她喜欢的是他,若他带她远离后,对温诉的师徒之情她迟早会淡忘。
可事已至此,竟是什么都不能改变。
“余惜,你知道的,我最怕死,也最不想死。可这次,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也不需要你为我的处境而痛苦。”
说完,柯厌忽然意识到,方才余惜那样悲伤,他好像已经完全无法感受到了。
…刚刚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于他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受她的影响。
这种牵连了他和余惜八年的链接就这样突然消失,却令他整个人陡然空落起来。
他自嘲扯唇,他曾拼了命想要摆脱的共感术,在它真正消失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留念。
衬得为此做的一切都如同一个巨大的笑话。
如今的结果,难道就是他自作自受吗?
他看向温诉:“难道你看着她如此自怨自艾,就是你所表达的爱吗?”
“温诉,你也不过如此,你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狭隘的人。”
温诉冷漠回怼:“难道你就对得起小惜了吗?”
“若不是我以共感术束缚住你,小惜恐怕还未长大就已被你害死。”
余惜一怔。
柯厌几乎是恐慌地看向余惜。
“师君…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温诉心中懊悔。
他竟然被嫉妒和愤怒蒙蔽了大脑,口不择言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余惜的神情变得破碎不堪,好似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所以他闭嘴不答,而是试图将她抱起:“小惜,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再这样伤心下去,身体会受不住。”
余惜却头一次对温诉展露了抗拒和攻击性,她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红肿的眼干涩到哭不出泪。
绝望、难以置信、悲哀、凄凉…各种足以击垮她的情绪混作一团,将她眼前的世界涂抹得天昏地暗。
她无神地“看”向柯厌的方向,“师兄,师君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她不哭了,可声音却含着比痛苦还要巨大的无法消弥的哀伤。
柯厌仿佛被人割了舌头,只能痛苦地张嘴,却流出满嘴血沫,而说不出一句可以辩解的话。
“余惜…”
余惜自嘲地苦笑,笑着流泪,表情难看:
“怎么会这样啊…”
余惜从前明亮到让人误以为她看得见的眼睛,此刻真真切切地黯淡下去,再无一丝光彩。
好像从此刻,她才变成一个真正的盲女。
宁愿对一切丑陋不堪的真相都视而不见。
最后,她几乎是用气音说出决绝的话:
“我不要再喜欢师兄了。”
她晃晃悠悠想要站起来,温诉去扶她,又被她避开。
“我也不会喜欢师君。”
温诉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想要离开云竹峰,离开你们,我想要一个人…”
[当前男主柯厌爱意值99,恨意值0。]
[当前男主温诉爱意值99,恨意值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