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佩珊即将面临裁员,
许曼卿经受丧女之痛的同时,
林秀珠也艰难地从黑车上逃脱出来。
林秀珠一个趔趄摔在碎石地上,
手肘处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低头一看,
粗布衫已经被磨破,
皮肉翻开,
血混着沙土往下淌。
她顾不上疼,
手忙脚乱地抓起散落一地的染布。
那些是她熬了整整三个通宵,
一寸一寸亲手染就的布匹,
此刻沾满了灰尘。
“站住!死丫头,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身后的咒骂声越来越近,
林秀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攥住胶袋的破口,
顾不得散开的鞋带,
没命地往前跑。
解放鞋啪嗒啪嗒地拍打着地面,
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响亮。
转过第三个拐角,
她再也撑不住,
扶着斑驳的墙面滑坐在地上。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感觉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
就在这时,
一道温黄的灯光从巷口照进来。
不是那伙人开的破黑车刺眼的大灯,
这灯光柔和得多。
林秀珠警惕地抬头,
看见一辆半旧的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车窗摇下,
露出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
那男人约莫四十出头,
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
袖口别着枚精致的珍珠扣。
他打量着她的目光说不上多热情,
但也没有恶意。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探过身来。
她穿着浅杏色的连衣裙,
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腕间戴着一串润泽的珍珠。
她一眼就注意到林秀珠鲜血淋漓的手肘,
眉头轻轻蹙起。
“细妹,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温软,
带着明显的港式口音,
却又奇异得让人安心,
“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林秀珠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
她攥紧了怀里的染布,
指节泛白。
那些靛蓝、赭红、鹅黄的布料,
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我遇到打劫的……”
她终于挤出这句话,
带着浓重的潮汕口音,
“他们抢我的布,追了我两条街……”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染布上,
眼神微微一动。
那几块布的颜色很是特别,
靛蓝中透着温润的光泽,
边缘还有手工拧绞留下的独特纹路,
这是机器染不出来的效果。
做了二十多年服装生意的他,
一眼就看出这些布料的珍贵。
“潮州来的?”
男人开口,
声音低沉,
却莫名让她放松了些许,
“这些布是你自己染的?”
林秀珠愣了愣,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点点头,手
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面:
“是用老家的靛蓝草染的……本来想去找我堂姐,没想到……”
话没说完,
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慌忙用袖子去擦,
却蹭了一脸血污。